无事可做，云苍不很累，却不敢闭眼。

一闭眼眼前晃动的都是厮杀的场景。

要不是鲜血来得太快，自己也不会因为晕血，那么快站不住，在撤退的时候，明显落了后的自己不想再连累别人，于是甘愿被擒。

招安招成这样，也够遭罪的。

耳朵里仿佛还能回响起锄头嵌进血肉的‘噗哧’声。

不由得手脚冰冷。

那些都是活生生的人，就这么躺在了地上，死了，都没有改变什么。除了凄凉，还能有什么。

自己就是个侩子手。

云苍默默吸溜了下鼻子。

头昏脑涨，却自虐般的非不让自己好好的睡去。

死慕锦玄！

云苍心里对慕锦玄咬牙切齿时，又突然惨淡的笑起来。

怪慕锦玄有什么意义，显得自己懦弱无能，只能由怪别人来获得一丝丝的心安理得。

好在没有让慕锦夜参与这次讨伐。他该还在暗暗地撮合唐麟和水苏吧。

瞧不出来，那么一个长相都看得出来没定性的王公贵族会费心思去助人一臂之力。

把水苏带了假发，带在身边，出入宴席之间，唐家以为唐麟看上的是王爷亲信，火气消了一大半。唐麟乐的跟什么似得。

思及此，云苍笑笑，看来，慕锦夜也不是什么坏人。

过了多久了？

望着空荡荡简陋的房间，云苍摆头衔起一根干净的草杆，叼在嘴角，一小节一小节的往嘴里含，由此打发时间。

照进屋子的日光慢慢减少，云苍知道快天黑了。

头都快炸了，一夜没睡，这第二夜，不知还能如何熬。

又不知过了多久。

一阵金属轻微晃动的声响细琐而起，云苍嚯的撅起身子，紧紧的盯着门口。

不一会儿，随着极细微的吱嘎声，门被明显带了小心的推开。

云苍的心砰砰直跳。

要是匪徒不会这么来的不爽快。

是谁？

七夜？不会，他已经为了护自己而受伤，被自己吼了回去，直觉告诉他，七夜不会在伤没好再度冒险，那样反而更危险。

那会是谁？

云苍往干草里拱拱。

心里七上八下。

这种精神折磨随着来人一只脚试探着踏进屋子，随即快速闪进身子，慢慢小心合上门，扭头朝他看来，露出激动地眼神而稍稍平息。

凭着那眼神，云苍确定来人不会对自己造成威胁。

暗暗呼出一口气。

却又皱起了眉头，那人蒙着黑纱，身子也裹得极厚实，头上还带了一顶小斗笠，可以说，除了一双眼睛，什么也看不见。

难道是大侠路见不平？

看着不像啊，哪有大侠站那一副姑娘样儿，眼波流转的。

云苍不想贸然开口，尽量平静的看着，那人却没有继续沉默。

上前一步，搓着手，眼神里激动轰然炸开后多了几分怯。

云苍仿佛感觉到了面纱后，那人嘴唇在抖动。

“老爷…”

这一声嘶哑的呼唤，把云苍弄得脑子更疼。

心头涌起巨大的情绪。昏沉的脑袋一时承受不住，更疼了。

不敢相信，又想立刻相信，不可思议又觉得本该如此。

“小，小灵？”

“老爷，是我。”

云苍嘴角抖动，点了点头，按捺住心头的激动。

“这阵子过得如何？”

不想去问你怎么没死之类的，那样岂不是又要让幸存的人重复一次那种痛苦回忆。

“还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