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耳见流景始终无动于衷,再抹一把眼泪,“卷耳曾盟誓要治好姐姐脸上的伤痕,此事未了,卷耳不敢不管。卷耳虽是小女子,也知道何为抱柱守信,何为一诺千金。”
流景自然明白这个小丫头是拿话激她,却也只是冷冷一笑,“你的心意我已知晓,那便请回吧。”
卷耳吸一吸鼻涕,“我要跟着你走。”
流景去意已决,又岂会被一个小小丫头留住,她扭头便走,卷耳拔腿便追,“爹爹说姐姐是去寻一位故人,那位故人走失之处是西南曲旧之地。”
流景闻言驻足,回头深深一揖,“多谢相告。”薄言那只狐狸,果然知道些消息。
卷耳侧身避让,泪眼里不忘还礼,转眼流景拔腿又走,她便奋力迈着双腿,跟在后面。
明月渐落,星辰如旧。两人一前一后,缄默而行。只听得卷耳急促的呼吸声一声一声。
眼见便到城墙之下,夜深更静,虽已无巡夜的士卒,但大摇大摆穿街走巷终究不妥,流景自可翻墙越户,但身后跟着个卷耳,她怕这丫头忍不住哭出声来,惊动了人终究不好。
“回去吧。”
卷耳别扭地转过头去,鼓着腮帮子,既不说话也不点头。
“你何必跟着我!”
“谁跟着你?”卷耳一贯嘴硬,说罢才觉不对,急忙改口,“跟着又怎样!别人不知给了姐姐什么恩惠,姐姐只听一句有恙,便要跋山涉水去找她。卷耳性命都拜姐姐所救,跟着姐姐也是应该!”
星点星光映在这张倔强稚嫩的脸上,流景看着这一张脸,她脸上的泪痕还未干透,眼神明亮便如天上的星辰,她正是豆蔻年华,不知世事艰辛人心叵测的时候,还能和她讲什么道理呢!只得蹙眉喃言,“那不一样。”
“那又有什么不一样!”她语气哽咽,“有人为了报恩,恩人生了好重的病,他不惜舍弃自己身子卧在冰雪中冻僵了再去为恩人退烧。我不过是跟着走一走路,又有什么了不起!”
流景听她胡诌地没边没界,便纠正她,“那怎是为了报恩,那是夫妻情笃。”
卷耳一滞,“管他堵不堵,姐姐你去哪里我便跟到哪里,你回去,我才回去。”
流景待要撇下她越墙而入,却觉腰上一紧,竟是被卷耳齐腰抱住了,“我上不去,你带我上去。”
流景眼神微冷,伸指往她穴位上一按,卷耳身子便软软往地上滑去。她伸手抱起,看着这样哭地通红的脸,终于叹了口气,抱起她往来路奔去。
她将卷耳抱回去,已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候,十步外已不能见物,走得近了,才看清薄言屋外立着的修长身影,流景不由地脚步一顿。
倒是薄言闻声回过头来,径直过来接过流景怀里的卷耳,深深施了一礼,“在下教女无方,给丁侠士添麻烦了。”
流景微微颔首,“请先生见谅,丁某……就此别过,也替丁某向卷耳陪个不是。”
薄言笑笑,“小孩儿不知轻重,不去理她。”流景纵明白卷耳在半路堵她定是得了薄言的许可,此时也不声张,只是微微躬身,转身便走。
“丁侠士!”薄言顿了一顿,“你与那新朝公主的往日恩怨在下不便过问,也不想去过问。只是在这安定府的许多日子全赖丁侠士仗义相助,在下才能护佑这一方安宁,望丁侠士了了往日恩怨,天地之大逍遥自在时还能来这边陲小地,为无辜百姓争一份安宁。”
“青山派虽早已势微,但往日根基尚有一些,在下已着人去打听公主下落,沿途定与丁侠士取得联络互通消息。但请珍重。”说着讲了青山派联络切口暗号。
流景抱拳,“多谢!若得苟全性命,定来探望先生。”出得门口,却是薄言随从牵着马匹在近处等着,流景跨上马背,遥遥朝薄言抱一抱拳,便打马而去。
此时天色尚早,城门未开,未免麻烦,她抄近道,一路往西南而去。
曲旧虽远,有心便能到。
作者有话要说: 来个评论一定是大大的好!
这章只是为了改正一点小错误!
☆、逆风而行
正是日过正午,屋里光线明亮,可见案几后的青年脸上浮起的怒气。
这青年容长脸颊,眉不点而漆,斜斜飞入鬓角,凤目狭长,满含肃杀之气,鼻梁挺直,薄唇紧抿,他生的本是秀美,生起气来更是颇有几分阴柔之气。
片刻他却又笑了,“宁慧使诈诚然可气,不过设计除了袁措,倒甚合我意!”
他从案几后站起来,一手托着下巴,渐渐跺到屋子中间来,“我这个妹妹处处与我作对,这次倒难得心意相通!”
这人便是旧日宁王府的二公子宁敬,如今新朝瑄皇帝宁荼之弟,公主宁慧之兄长。
“可是魏姑姑……”秋霰说着,泪眼婆娑。
袁措与新朝公主有私,通敌卖国之事,街头巷尾众人皆议,尽管传言言之凿凿,百姓仍是不信。
袁措战将难得,功绩赫赫,为人更是忠直义信,对圣上从无二心,何况她与妻子夫妻情笃,何来为一个随军女子而通敌之事?
百姓皆知此事是那新朝公主狡诈歹毒,设计陷害,偏偏朝中许多当官的老爷们和打仗的将军们糊里糊涂,生扯硬掰,愣是给袁统领扣了一顶足以灭门的帽子。
圣上偏听偏信,已将袁统领革职查办,下了大狱,限期三月,着令三司会审,定要把事情弄个水落石出。
街头小儿都知,圣上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