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浩大的秋彻底席卷了过来。
雨依旧淅淅沥沥地下着。
这天,卓玉约了陆京去看郊区山上看枫叶。
不算很大风景区,但种了满山枫树,放眼过去都是满眼的红色。
雨停了,雨滴还在枫叶上悬着。
犹如,胭脂泪。
卓玉撑伞走在前面,视线沿着满山枫树延伸到了很远的地方。她的脸色有些苍白,偶尔咳嗦了两声,眼睛里便会晕起一层濛濛烟水。很清瘦……
伤到身体根本,症状这时都显露了出来。
她的脚步略微迟疑,转回头,看着陆京:“你走这么慢么?”
陆京默不作声地走上去,帮她撑着伞,目光在远处漫无目的游走,似有些举足无措。
一个姑娘们誉为臭流氓的家伙,表现出这种小娘们儿态,原因无他,觉得做错了事,愧疚。他认为卓玉伤到身体根本,往后不能要小孩,只能活到三十五岁,全是因他而起。
这点,卓玉心里也清楚。
只是短短两个多月,她却跟陆京一起经历了很多事,生与死,足以令人蜕变的事,起码对她而言如此。
愧疚之情,不是她想要的……
她甚至宁愿陆京如初来安弦市时,轻浮无赖,那样,也胜过现在这种沉默。
她浅浅一笑,“喂!臭流氓,你这是出来陪我玩,还是要给我哭丧啊?陪着本小姐这种美女,难道不该兴奋_点。”
“你知道……”
本来陆京想说句“你知道我兴奋_点在哪儿”,可看着卓玉苍白如雪的脸,就把后半句咽了回去,碰了碰卓玉的手,“山上有些冷,要不咱们回去吧?等天好再出来。”
“你别这样。”
“那我要怎样啊?”
两人目光碰触,面对卓玉眼中轻轻晃动的轻柔微光,陆京迅速闪了过去。
他现在能为卓玉做的实在不多。
沈家去了,也找了罪魁祸首沈横江的晦气,可于事无补,老东西根底稳若泰山,他现在根本就板不倒,憾不动。最重要的是就算这个仇,也不能让卓玉恢复如初。
要生孩子这事,现在的人思想尖端,或许搞丁克家庭,不搞什么传宗接代,这还无所谓。
可姑娘伤到身体根本,只能活到三十五岁……
他愧疚,无以言表。
“我跟以前就不一样的了么?”
卓玉伸手拦在他前面,脸上仍旧是苍白浅笑,“你要是这样,我们以后可就无法正常交流了,喂,你不觉得你现在这幅垂头丧气模样跟儿子似的?”
“妈……”
“哎!乖儿子!”
卓玉拍了拍陆京的脑袋。
陆京咧了咧嘴道:“你是想让我找你哺乳么?”
这话要是搁在往常,卓玉指定用高跟鞋踩陆京两脚,可今天丝毫没有动气,因为这种说话方式才是平常的说话方式,没有参杂其实东西在里面。卓玉不希望他对自己愧疚,愧疚会演变会怜悯,而怜悯是男女之间最没有味道的感情。
“你立正!”
陆京一愕:“要干嘛?”
“调_教你啊,好像你经常夜间看的某种书籍,会经常出现这个词汇。不管了吧,反正就是要调_教你。”
卓玉做了个鬼脸,“第一,你不用觉得亏欠我什么,如果有这种心理,那绝交。第二,咱们以前是怎么样,以后就就怎么样,做不到,还是绝交。听懂了么?臭流氓。”
陆京支支吾吾了两声:“啊……这……”
“做不到么?那只有绝交,我不希望我喜………我习惯了的事发生改变。”
“你刚才好像准备说喜欢我。”
卓玉白了他一眼,“自恋!”然后又道,“听到没有?咱们必须要想从前一样,否则的话恩断义绝,老死不相往来”
“好……”
两人继续向前走,天又下起了蒙蒙小雨,像是被山风翻动的一抹雾,从远处慢慢飘荡了过来。
几片如血红枫在细雨里飘落。
最是人间留不住。
朱颜辞镜,花辞树。
枫叶也红的像花啊,卓玉略微感慨,弯腰拈起了一片枫叶,“其实我蛮喜欢还秋天这季节的,有点悲凉,但很动人。”
“有我这么动人嘛?”
陆京很不要脸地插了句。
既然卓玉希望跟从前一样,那就满足她的心愿,来不要脸的,轻薄流_氓的……他侧了侧脸,再转过来时嘴角已经勾起慵懒笑意,“小金莲,瞧这里四下无人,阴雨绵绵,让我们来做一对快乐的狗男女吧?”
“你眼瞎么?后面没人,还是前面没人。”卓玉皱眉。
趁雨赏枫的人其实还不少。
陆京前后望了望,表情古怪地挠了挠头发,说道:“真有很多人呀,那你刚才还敢在大庭广众下调_教我,真是很不庄重,不行,你必须要负责任。”
“怎么负?”
“这样吧……今天我他妈豁出去了。”
陆京猛然转过身,把卓玉揽进了怀里,很霸道地吻在了她略显轻薄的红唇上,微微有些凉,但却有种清雅的香气。
这狼崽子脑子又不蠢。
明白刚才卓玉说中间略有停顿的那句话,是想要说什么。
卓玉苍白的脸上浮出一抹淡淡绯红,水汪汪的眼睛里闪过了一丝错愕,但没有推来他,反而是把有些冰凉的手放在了他宽厚的胸膛上。
缘份这东西强求不得。
她清楚或许跟陆京有缘无分。
但有些东西却不想错过……
她的生命只剩十四年,十四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