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场广播提示登机,楚九歌跟许沄摆摆手,把她塞进车里,关了车门,“妈,你赶紧回去吧,我看着你走。”
许沄又开始哭,抓着儿子的手不肯放。
“别送了,”楚九歌俯下身子,在她两只手背上各亲了一下,贴在自己脸上蹭了蹭,“你看了心里难受,又得哭。我东西又不多,纪铭一个人送我就够了。”
纪铭拉着楚九歌的行李箱,对许沄笑笑,“阿姨,你就放心吧。”
纪铭一直把他送到安检口,跟他碰了碰拳,心里也有些不舍。
他们年纪就差几个月,从小光屁股一起长大。小时候住在军区大院里,今天砸了东家的窗户,明天去摘西家刚开的白海棠。楚九歌嘴甜又机灵,纪铭是表面文静肚子里全是坏水儿,两个人狼狈为奸不知道干了多少坏事儿。
如果楚九歌当年不跟他爸闹那么一场,现在应该也和纪铭一样,在k大念着大二。
“你说你当年为什么非要钻牛角尖?!”纪铭叹口气,拍拍他的肩膀。
“哎,你干嘛呢?!我们家小老太太都没你这么婆婆妈妈。”楚九歌笑着锤他一下,“我这又不是去坐牢。小爷可是要去加州啊,阳光、海滩、大胸美女,你就可劲儿羡慕吧。”
纪铭还是有些发愁,觉得他太天真太乐观了,“你有事儿跟我打电话啊。”
“知——道——了——纪奶奶。”楚九歌拖着嗓子应他,说完又像突然想起来什么,拽住纪铭,问他:“一直忘了问,你那个堂哥人怎么样啊。”
这算踩到点上了,纪奶奶脸愁的都快皱成包子,声音干涩,像是很害怕,“好多年没见过了,但就记得人非常不好相处,嘴还毒,一开口就跟带着刀子似的。小时候我爷爷那边的小辈儿都被他说哭过。”
“你也哭了?”楚九歌哈哈笑起来,想着小霸王纪铭被人说哭的样子,笑的腰都直不起来。他这真的是在五十步笑百步,纪铭小时候虽然文静,但却硬的很爷们儿,被他爷爷吊树上抽鞭子都不带吭气的。楚九歌就不一样了,怕疼,一犯错就赶紧哭唧唧地去抱他奶奶大腿,大眼睛里含着泪,软着嗓子又是认错又是保证下次不犯了,看的纪铭在一旁直骂他“怂蛋!”
纪铭没承认,但是脸红了。他把行李塞给楚九歌,把人往前推了推,“赶紧走吧,看见你就烦!”
楚九歌座位靠窗,旁边是一个胖胖的白人,有些秃顶,把他让进来后,温和地冲他笑了笑。
待飞机进入平流层后,空姐们推着小车给乘客们倒饮料。楚九歌把遮窗板关上,放下小桌板,让美丽的空姐帮他倒了一杯可乐。他抿了一口,双手握拳撑在下巴上,开始琢磨起今后的生存问题。
虽然纪铭这么说,但他觉得不过是危言耸听。从老妈这两天的唠叨中,他已经隐约摸清这个纪肇渊到底是何许人。名校读博,成年后就自己搬出来住,据说还会做饭——简直就是教科书一般的别人家孩子啊。
楚九歌“切”了一声,咂咂嘴,有些不以为然。他心想一定又是个书呆子,眼镜片比啤酒瓶底还要厚,不修边幅邋邋遢遢的。他抓抓自己昨天才做的小卷毛,心里更加不屑,说不定头发还油腻腻的,鼻头红肿,眼圈乌黑一片,看着就没精神头,就跟他高一那个同桌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