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会儿,天上还下起了雨来,将那两人浇了个透,他们哭坐在雨中,脸上神色越发绝望,他们知道,他们跟着赵太后,便再也没有回到咸阳的机会了……他们从此彻底脱离了秦国最尊贵的地方……
曾几何时,赵姬初为太后,何等风光?再看如今,被弃于别宫中,再不能回咸阳城,儿女皆不在身侧,只余下偌大凄清的宫殿和神色麻木的奴才们。
正是因果循环,报应不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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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气入了冬,便愈发寒冷起来,徐福晨起时都忍不住打了个哆嗦,但是为了维持风度,哪怕是僵着脸,他也要装得无畏地起床更衣,洗漱过后,便冷着一张脸去用早膳,之后又有内侍赶着马车送他去奉常寺。
到奉常寺的时候,徐福脸色冰冷,那称病不来的王柳终于露了面,王柳刚与徐福的神色对上,就不自觉得往后退了半步。
徐福身上气势似乎更甚从前了!
其实这个想法并不只王柳才有,其他人也不自觉地生出了这样的想法,他们竟然隐隐觉得不敢贸贸然与徐福对视。
这些人殊不知,徐福脸上表情冷漠更甚从前,不过是被冻的罢了。
徐福行至位置旁坐下,翻动了一下竹简,却觉得手冷得厉害,徐福不太高兴,冬天一冷起来,他就浑身不爽。于是他抬头看向王柳,“去为我点个火盆来,再为我倒杯热水来。”
徐福的眼神威慑力太强,王柳一时间受了蛊惑,不自觉地拔腿就往外走,等他都跨过门槛了,王柳终于回过神来,想起支使他的正是此生仇敌!王柳哪里还肯再为徐福去点什么火盆?他顿住脚步,没有动。
正巧此时苏邑手里捧着一个玩意儿进来,他快步走到徐福身旁,跽坐而下,随后将抱着的手炉放在了徐福的桌案之上,“用这个暖手?”
徐福抬手碰了一下,烫得要命,比起后世完善的手炉,这个自然显得粗糙了不少,不过至少也能制造一点暖意。
徐福将手炉拉得近了一些,热气便扑面而来。他头也不回地道:“王太卜那便只为我倒杯热水来就是。”
王柳暗自咬牙,恨恨地看着苏邑,这小人!竟是抢走了他的活计,费尽心思讨好徐福!一定是被徐福皮囊给迷惑了!一定是!王柳十分不服气,转身出了大厅,便寻来几人,嘱咐道:“去烧个火盆来,要烧得极旺的。”吩咐完之后,王柳又转身去捧了盏热水。难道他还会比不过苏邑这样的小人吗?
王柳如此想着,便将那盏热水捧到了徐福的面前,他将杯盏往徐福面前一放,神色倨傲地看着苏邑。
苏邑并未能领会王柳眼中的不屑与敌意,他原本就不太瞧得上王柳,只是以前相安无事,所以很少与王柳来往,后来王柳执意与徐福比试,苏邑这才与王柳站在了对立面上。他既然厌恶王柳,当然不会与王柳对视,所以他当即就将头扭了回去。
王柳心中暗自憋闷,决心等那火盆拿上来,一定要将苏邑比下去。
于是王柳就跟个桩子似的,站在了徐福的身后。
徐福翻阅了一会儿竹简,突然抬起头来,“你挡住我的光了,麻烦挪一挪。”徐福很不喜欢看书时被打扰到的感觉,语气就难免带上嫌弃之味。
王柳心中顿时更为憋闷,他拉着一张脸,往后退了退。
原本王柳是恨不得再也不来奉常寺的,只因为他平日里都是出尽风头,但自从徐福来后,他便是丢尽了脸面,徐福又那样羞辱于他,他又怎么能自己送上门来讨羞辱?偏偏他家中人严令他身体痊愈之后,必须要回到奉常寺中。他的本事不弱,若是能通过这条路,获得王上的青睐,岂不妙哉?
家人又岂知,王上如今恐怕是多看他一眼都嫌!
王柳心里苦,还不得不送上门来被徐福羞辱。
有人端了火盆进来,王柳见了,双眼微亮,连忙指挥那人将火盆放到徐福身旁来。
在厅中坐了一会儿,徐福的身体也渐渐暖了,突然间身边就像降落了一只火球一样,让他感觉自己瞬间被轰熟了,徐福眯了眯眼,身子不自觉地侧了侧,等他扭转身来,才注意到自己身旁被搁了一个大火盆,火盆之中的木头燃得正旺。
“你做什么?”徐福沉声问王柳。
“给你取暖。”王柳心道,我这比起苏邑,更要厉害许多吧?
苏邑站起身来,沉着脸叫人来将火盆端走。
王柳不服,连忙道:“苏邑,你可是嫉妒我?”
徐福:“……”这王柳修养一阵,是不是脑子修养出毛病了?做起事来,如同脑部有疾一般!
“我何须嫉妒你?王太卜,这火盆燃得过于旺,会点燃桌案、点燃竹简,你难道不会动脑子想想吗?”原本心中对王柳就多有不满,平时少言寡语的苏邑忍不住喷了王柳两句。
王柳懵了懵,憋屈地咬咬牙,“搬下去。”
于是那火盆又被搬了下去,最后徐福面前还是只摆了那个小手炉,王柳看得眼冒火光,顿时觉得苏邑一定是蓄意与他作对!实在可恶!他眸光转了转,看见徐福端起他之前送来杯盏,往嘴边松了松,抿了一口温水。王柳心中这才觉得舒服了,苏邑有手炉又如何?我有热水!
王柳转身走开,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等坐上去一会儿之后,旁边的人小心地碰了碰他的肩,“柳这是当真打算认输了?”
认输?认什么输?王柳脑子里转了个弯儿,陡然想起,自己方才的举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