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浪轻轻一叹道:“‘突然’这个词用的好。”
张了张嘴,貌似想说什么。
然而一个字都没蹦出口,自己先忍不住笑了起来。
王怜花将他看了又看,神色古怪道:“你该不会想说……情不知所起吧?”
沈浪难得脸上出现了一抹隐红,轻咳一声,道:“你怎么知道?”
王怜花想了想,对沈浪勾了勾手指。
沈浪顺从地凑到他面前,王怜花用贴在他耳边,低声笑道:“因为你还没说出口,我就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上还是下?”
沈浪用同样轻微的声音,答道:“你上,我下。”
王怜花一声大笑:“好!”
“好”字一出,他一脚踏在沈浪突然挑出的铁剑上。凭借剑上的助力,凌空一跃,足有一丈来高,如踏云登风,灵巧得宛如燕雀展翼,轻盈得好似风送秋桐。
与此同时,沈浪身形猛然后仰,腰身弯折犹如一张满弦劲弓。
突然,一道幽光亮起,倏然如幽灵鬼影,无预征之兆,亦无风动之声,一瞬间插入二人之间,黑刃狠辣无情,将狂风凛然割开!
不知何时,手持漆黑镰刀,身骑雪狼之王的山鬼,已然杀至二人面前!
见二人躲过自己凌厉一斩,山鬼毫不停歇,长臂一收,抡起镰刀,欲将落势渐生的王怜花凌空腰斩!
孰料,双臂抬起,手中镰刀纹丝不动。定睛一看,镰刃竟被沈浪死死钳住,虽然只是两根指头,却令镰刀恰似禁锢于虎口鳄齿之下。
此时,王怜花腾空之力已去,顺势而落,如同一朵云彩,轻巧地落在山鬼那宽阔的镰刃之上。
甫一落稳,足步轻轻踏出,未见用力,却身如游龙,翩若惊鸿。
顺着镰刀铁质的长柄欺身而上,倏然而动的一腿狠狠踹上山鬼的下颚。
山鬼避闪不及,被稳稳命中。
纤瘦的身躯如断线风筝一般凌空飞出,狠狠砸在冰面上。
她捂着流血的嘴唇,在地上挣扎了好半天,没能起身。
沈浪与王怜花这才发现,原来她没有双腿,本该是小腿的地方只剩下一截浑圆的残肢。
王怜花不禁摇头叹息道:“可怜佳人春恩未尽身却残。”
听到这戏谑之语,山鬼不怒不恼,只是伏趴在地上,笑盈盈地接口道:“公子怎么只见到我的可怜,却没见到自己的可怜?”
“哦?”王怜花笑问,“你说看看,我有什么可怜?”
山鬼轻轻地笑了起来,声音低柔婉转,全然不像是与野狼为伍的野蛮之人。
她笑道:“可怜郎君白头未见,一缕幽魂葬冰川。”
伴随着她轻柔的笑声,一阵阵沉闷的嘶吼响起,此起彼伏。
二十多只雪狼不知何时,已经将沈浪与围其中。
巨大的狼王冲着二人极具威慑地咆哮了一声,如同从层层云霄滚落的雷霆,回荡在辽阔无垠的冰原上。
然后它走到山鬼身边,温顺趴下。让山鬼拽着它的鬃毛,爬上去。
山鬼重新骑上狼背,伸手理了理乱发,又是一番美丽威仪的仪态。
她瞧着沈浪与王怜花,笑道:“更可怜你们衷肠方诉,便要共赴黄泉。”
说罢,包围二人的雪狼,向他们缓缓逼近。
迫命危机当头,王怜花轻轻一叹,对沈浪道:“可惜可惜。”
沈浪道:“可惜什么?”
王怜花瞳眸一弯,笑得恣意又张狂:“早知道要死在这里。”
“我就先在你屁股上摸一把!”
☆、冰川道(九)
赵碧穹率领铁狮门下刚起步没多久,见王火烧掉队,成为雪狼围攻的目标,眉目一凛,幽深的瞳眸中晦暗难辨,似有迟疑,不过转瞬即逝。
深深地回望了一眼倒栽在竹篓里的王火烧,然后无情回头。
无视其生死,带领门下继续前行。
当看到沈浪与王怜花二人回身策马,从自己身旁奔行而过时,他冷冷地嗤笑了一声。
这声嗤笑,不仅仅是讥讽,还暗含着一些难辨的情绪。
在赵碧穹的率领下,铁狮门众弟子集结成菱形队列。
赵碧穹领头,云出岫断后,外围弟子持刀戒备,内圈弟子枕戈待发。
一有雪狼扑来,当头先挨一轮刀劈。
若是外围有人被雪狼咬伤,立刻退回内圈,被人扶于马上包扎修养。与此同时,内排之人立即补上阵列缺漏。且行且战,纪律严明,秩序井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