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啧”了一声,回答道:“我们上不去山。”
依宁又道:“我们叫小蛇,要他来接我们!”
“他是蛇,蛇要睡一整个冬天。”
依宁“啊~”了一声,满脸不情愿:“我就是来找他玩的,他睡觉了还怎么玩……”
依诚插嘴道:“你不是还有多多吗?”
提起多多,依宁气鼓鼓地:“那家伙现在都粘着小平,说小平家的生鱼片和鱼肉寿司好吃,都乐不思蜀了!我不跟他好了!”
我眼角一跳,决定避重就轻:“宁宁不错,又新学会了一个成语。”
依诚调侃道:“是啊,还用对了。”
正说着闲话,前方厚雪压枝的高大树木间,一人如点,自远处孓孓独行。待近了,便看清是穿戴一身皮毛的彭答瑞。
依宁率先冲上去迎道:“彭叔叔!小蛇呢?爸爸说他在睡觉。”
依诚赶过去拉过依宁,对彭答瑞见了礼,三人一行向我走来。
我怕彭答瑞又行那些个古怪的礼节,忙扣住他的手臂,状似亲热地笑道:“又一年了,拎了两斤猪头肉和两瓶烧刀子,满意不?”
彭答瑞似是清楚我内心那点小心思,并未多礼,转而回道:“今年雪下得邪性,就不要进山了。”
正合我意,忙把他引至旁侧的凉亭。
期间自然拐着弯儿询问了玉佩之事,彭答瑞却左顾而言它,最终干脆不加多话了。
又是一场无用功。
谜团似滚雪球般越滚越大,明明知晓谜底的人那样多,在我询问时却只给出了谜面。就算我聪明绝顶,也不是一朝一夕能得出结论,何况这个秘密案涉及到太多不曾涉猎过的领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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佟青竹年后随姐姐去了抚顺。我给他拿了足够的盘缠,对他道:“又不是不回来了,掉什么金豆子?姑娘家都没你这样儿!你们能从哈尔滨大老远儿到了奉天,还不能从奉天到近边儿剌的抚顺了?等你回来了,我让厨房给你包饺子吃!”
佟家从前是大户人家,住在道里七道街,毗邻松花江,这两位少爷小姐吃穿用度自不会差。我把家里的秋林红肠全都打了包给他们在路上闲嘎达牙,又送他们进了火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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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冰雪未消。我也动身,去了上海。去的那天又下了大雪,太太要送我,被我打发了:“我可是偷着去的,你得在家给我打掩护。”
太太没送成我,倒是刘国卿送了。我们分别打着两把伞,却仍是沾了一裤腿子的雪泥。
到了车站外,他停下脚步。我回头瞅他,听他道:“早去早回。”
我冲他一点头,转身进了车站。
作者有话要说: 近边儿剌:离得很近、旁边
闲嘎达牙:没事吃点零食打发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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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七章
1939年3月,上海。
这是一座繁华摩登的都市,也是一座云与泥相离最悬殊的都市。
出火车站,满目西装革履提着箱包的先生步履匆匆,待走到街头,烫着时下最流行发型的女子踩着高跟鞋,裹在旗袍中的身姿窈窕婀娜。
3月的上海已是初春,白日空气闷热潮湿,到了晚间又刮夜风,吹得人手臂发凉,直起檩子。
路边领救济的外国人面色麻木,衣衫褴褛,再直走不过数十米,便是一家西点店。街角乞讨的老人蓬头垢面,神情萎靡,他们所倚靠的墙砖属于绿夫人流行时装馆。
坐在黄包车上一路看去,真如看电影般,只觉得把世间百态都看了遍。车夫只讲上海话,我听不大懂,只得用手指比划了价钱,待双方满意后才起程。
他或许是要得贵了,可是语言不通,也无法。
不由感叹,自秦始,车同轨书同文,而今又回到了原点。
上头安排的住处是在惠中旅舍。惠中旅舍地处三马路,属公共租界,也是条好路段,这条路上吃食与书报最多,隔两条街则是女人的天堂了。
因提前有预约,登过记,旅舍的茶房便带着我去了房间。房间在三层,只是普通房间。在这里,我的身份是一位买卖房产的商人,一副商人打扮:衬衫、西裤、马甲、皮鞋。衬衫不打领带,一只袖口挽到小臂,露出手表,西裤堆一小截在脚踝,皮鞋蹭着灰土,一副风尘仆仆之态。
茶房接过行李,上楼时闲聊似的笑道:“您从哪来?可呆得长久?”
茶房这个职位在上海是个特殊的存在,与戏院中的案目、舞厅中的舞女大班、小工厂的工头和巡捕房的“线人”等并称为“吃油炒饭的人”,意思是,虽不是黑道中人,但背景与黑道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单拿茶房来说,据我所知,老板并不发工钱,相反,要当茶房,先交纳二两黄金做“押柜”(押金),期间还要全权负责所分配房间的家居摆设的购置,麻将牌、鸦片种种,更是锦上添花了。而收入全部来自住客,警如消费、赌博或招妓的介绍费──这便相当可观了。
因此最不能得罪的,不是老板,而是茶房。
听他如此问,转手解了马甲的扣子,笑着回道:“从奉天来,但生意人,总不能屈居一隅,上海机会多,来这也是要谈一笔生意。”
茶房又说了几句吉利话,开了房间的门,交过钥匙,又叮嘱了些规矩,言罢并不走,见我掏出早早准备好的殷实小费,方眉开眼笑,接过后下楼等待下一位客人。
这间房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