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各怀心思,确有不少人因此士气一振,另有些心思较为深沉的,则觉得殷子夜难免有些夸夸而谈,言过其实,有逢迎之嫌。
“他娘了个蛋的,这话说得爽快!”一道大嗓门倏地划破空气。
大家不用看,便能猜出声音的主人是谁,都太熟悉了,也就齐牧那个心腹武将之一,何炎,老这么没大没小不讲规矩,不过大家早习以为常,况且这也不是什么太严重的过错,齐牧治下军中军令如山,令行禁止,而对这些小事,尤其涉及到礼节方面的,他则时常睁只眼闭只眼。
何炎不懂那么多道理,他只知道这么多年他与齐牧并肩作战,在沙场上出生入死,就没有退缩过,管他叶昭是十万人还是一百万人,只要齐牧说一声打,他就头也不会回地往前冲。早在当年,他就跟齐牧说过,哪天他要战死沙场,齐牧照顾好他妻儿家小便是。一骑上战马,他就把脑袋栓裤腰带上了。
“好!”齐牧一拍几案,站了起来,朗声道,“叶昭外强中干,不足为惧,与他兵戎相见,在所难免,一味退避,非长久之计。本侯此意已决,全力与叶昭决一死战!愿众卿随我勠力同心,铲除叶贼,匡复朝廷,安定天下!”
齐牧口中,叶昭到后面已变成了叶贼,其意之坚可想而知。不知是谁带头热烈回应,最终众人纷纷行礼道,“誓死追随侯爷!”
讨论结束后,齐牧照旧留下殷子夜私下谈话,沈闻若与侄子沈甘智同行而去。
“认识殷子夜数载,今日才得知他竟也有口出华章之才。”沈甘智道。
沈甘智在齐牧的谋士集团中,地位与沈闻若、殷子夜可谓不相伯仲,没少为齐牧出谋划策,贡献良言,只不过大家都看得出,齐牧在情感上最为亲近的只有殷子夜。沈甘智与殷子夜只平常的点头之交,殷子夜平素十分被动,没事不会主动与人攀谈,最多便是议会之时光明正大地交流探讨。沈甘智的看法与沈闻若不出其右,他也认可殷子夜的识见智谋,至于其他方面,甚少评论。现在这一句话,看似平淡,实则暗含了微妙的言外之意。沈闻若沉思半晌,淡淡一笑,“子夜向来直言不讳,今日,有他不得已而为之的苦衷啊。”
沈甘智不置可否。
殷子夜不是口若悬河、舌灿兰花之人,齐牧历来的议会里,他甚少发言,可一旦开口,必不留余地地一语中的,齐牧也均一一从之。然而今天,不止沈甘智,沈闻若也有点意外,如此长篇大论、毫不掩饰的溢美之词,且当中不乏重复冗杂之处,实不像殷子夜的风格。
“个中道理,你我都明白。子夜一席话,并非说给咱这些谋臣听,而是说给侯爷听,说给一干将士听。与其说是赞颂,不若说是激励,是鞭策。”沈闻若道,“而你我大费口舌半日,终无法彻底消除众人乃至侯爷心中的疑虑,子夜之言,岂不有一锤定音之效乎?”
担着多大的责任,便有多大的压力。齐牧为三州之首,上有天子朝廷,下有臣民百姓,面对着叶昭这一个硬性条件比他强出不知多少的庞然大物,他心里的重负,乃人之常情,无可厚非。金无赤足,人无完人,一个再悍然的领袖,也依靠着众人的扶持。殷子夜给予的,正是这种扶持。夸夸其谈又如何,言过其实又如何,哪怕真的被视为阿谀奉承又如何。
他只是要告诉那个人。放心去吧,你会赢的。
“闻若何必妄自菲薄,你力排众议,陈述厉害,功不可没。”沈甘智道。
沈闻若摇摇头,“都是为朝廷尽忠,为侯爷谋事,谈何有功无功呢。侯爷对叶昭这一战,虽理论可行,但肯定是场不好打的硬仗,希望侯爷能坚持到底,勿要横生枝节才好。”
☆、同生共死
“放心,”沈甘智道,“有闻若你把持后方,侯爷及一干猛将亲自上阵,前后配合,不会让叶昭有可趁之机的。况且,侯爷身边的军师,可也不少。”
沈甘智所说的军师,既是说他自己,也包括了殷子夜。
齐牧立刻开始了紧急的备战工作,他亲自调动指挥,一步步地作出精密的部署。首先,派陆荣为首的几个将领进驻东边万州,占领数个战略要地,牵制叶昭,巩固右翼,防止叶昭从东边袭击盈州城。然后,派将领余云率领二千精兵屯守苇河南岸的重要渡口唐谷,与辉城的郡太守杜雨彼此呼应,互相协作,阻止叶昭顺利渡河、安然南下,尔后长驱直入盈州大地。再次,主力部队在盈州城正北的鸣都一带筑垒固守,从正面防守叶昭的进攻。最后,派出使者镇抚西都及其周边一带,暂时极力拉拢西边的梁州,以稳定左翼。
如此一来,左、中、右三面都作好了得当而稳妥的安排。齐牧总共调度应对叶昭的兵力,在两万左右,远远比不上叶昭的十万大军。正由于战力人数上的差距,齐牧不可能分兵把守苇河沿岸,拉长战线,于是他果断地选择集中兵力,扼守险要,重点设防,以逸待劳,后发制人。
齐牧自己,则亲自率兵,作为前锋部队进据水阴。水阴地处苇河之北,位于叶昭治下的渝州境内。结果齐牧的大军刚刚扎营第一天,齐牧就雷霆震怒,气得七窍生烟。
原因无他,殷子夜出现在了齐牧的营帐里。
“你——”齐牧目瞪口呆,“你怎么在这里?!”
“我身为谋士,当然应该跟随在侯爷身边。”殷子夜理直气壮。
齐牧看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