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和明艳茫然的看着张氏远远消失的背影，那明明是回前院的方向，根本不是去喂猪。

半晌，明艳才呆呆的回过神来望着明月，唇边荡起一抹苦涩的笑容“我娘不要我了。”

“……”明月无力的轻轻抱住她，再也说不出什么安慰的言语，虽然知道这是意料之中的结果，可是现实却这么突如其来的再一次刷新了她的三观。因为现实，因为生活所迫，因为封建思想，因为愚孝，因为无能，抑或因为其它种种不知名的原因，一个前一刻还慈爱亲切的母亲，可以在一瞬间就对自己的亲生骨肉弃如敝履，不闻不问。人性……有时候丑恶的让人感到恶心。

“呜呜呜呜呜……！”明艳终于放声大哭起来，从昨晚到现在，她经历了这么多，没喊过一声疼，没掉过一滴泪，此刻却再也忍不住。

明月就这么一直陪着她，直到她哭累了，情绪稳定下来，才缓缓说道“四姐……三婶她，或许有她的苦衷……我们只能靠自己了，后天，他们要把你带到伢行去，你就跟他们走，等走到村东头吴大爷家那块儿的时候你就闹起来，那里人多，等看热闹的人多了起来，你就跪下，求他们给你做主，说你不想被卖，再让他们都看看你身上的伤。然后我也上去闹，我还会提前通知我舅舅也过来，到时候闹将起来，他们也不好收场，然后咱们就趁机提分家。”

这就是个撕破脸的方法，有点破釜沉舟的意思。可是，如果要保住明艳，再也没有其他办法可行了。而且，经过昨夜，明月心里也有了把握，只要这事儿闹起来，闹的无法收场，她爹就不得不同意分家了。

明艳呆呆的听着，眼睛直愣愣的看着远方出神，心里却不像表面上那样平静。“月儿，这儿可黑可冷了，晚上还有野猫叫唤，那声音可吓人了……我不敢一个人睡，你晚上来陪我睡吧……再给我多带几个窝窝……我饿……吃饱了，我才有力气跟他们闹。”

“行，等等我回去跟我娘说一声，她一准答应。”

至晚间，明月依约而来，刘氏给她穿了最厚实的棉袄，然后将晚饭时省下来没吃的窝窝和煮地瓜都给她带了来，用个小布包装着，有满满一小包那么多，明艳见了笑中带泪的道“这么多，我哪儿吃的完，你们这是把我当猪喂呢。”

明月不以为意的摆摆手笑道“这些都是我娘我姐还有我哥省下来给你的，她们生怕你吃不饱饿着呢……嘿嘿，你慢慢吃呗，你那食量，可不跟个猪似的吗。”

明艳看着明月真挚的笑容，忽然就忍不住落下泪来“月儿，谢谢你。”倒是把明月吓了一跳，手足无措的道“哎呀，你现在怎么变成个爱哭鬼了，我还是喜欢你以前那个傻大姐样儿，你赶紧给我变回去。”

“你个死丫头！敢笑话我！看我咋收拾你”明艳破涕为笑，抬手去掐她的胳膊。

姐妹俩在这破柴房里闹做一团……屋外寒夜的天幕，半个月亮斜挂，星星在一闪一闪的眨巴着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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