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眼一闭、心一横，往河里那么一跳，两眼一黑就过去了。可把河岸上的众人吓了个目瞪口呆，好在有个识的水性的婶子在河边洗衣裳，忙把衣裳撂一边也跟着跳了进去。李老太直接被吓傻了，然后回过神来提脚就往家走，回到家径直就回了正屋，谁也没搭理。直到昏迷不醒的明月被那个好心的婶子给送回家来，李家人才知道明月出事了。李老太也不说什么，只从门缝里塞出来五十文钱，让大郎去请个赤脚医回来给明月看看。

听了事情的原委，李寿诧异的望向自己的媳妇儿，跟着又马上低了头，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似的不是个滋味儿，这都是什么事儿啊！这可是娃娃的亲奶啊，咋能因为一块肉就把娃都逼了跳河了呢，可他要真敢说个什么，一个“孝”字就能把他压死，但要是明月真有什么好歹......他都不知道以后该咋面对他娘。

李老汉知道，自家老婆子又使性子了，可这把亲孙女逼的去跳河，这传出去......哎......李老汉砸吧着烟斗思索对策，独自沉吟了半晌，最后心一横对着李寿道“让你媳妇去熬碗姜汤给六丫头灌下去，咱庄户人家发高热都是这么着的。小病小痛可不兴请什么大夫，没得折了娃的福气，这往后咋样，就看六丫头自己的造化了，听天由命吧”

李寿惊讶的望向李老汉，他一直认为爹虽然偏心四弟，但在其他大事上都是个明事理的人，怎么如今......月儿这命都快没了，怎么是小病小疼呢，听天由命，那不是眼睁睁看着她去死吗？可这样的话他只能在心底呐喊，他说不出口，那个他质疑的人，是他亲爹，这是不孝......李寿觉得心里特别堵得慌，堵的他都快喘不上来气了，眼泪哗啦一下就淌出来了，他赶忙转过身拿袖子去擦。

一个年近三十的七尺男儿露出这幅模样，李老汉也知道对不住二儿子，可这也没办法了，五个手指头还有长有短呢，这一碗水是端不平的，只得干巴巴的解释道“翻过年你四弟就要准备考童生了，那可是咱老李家顶顶重要的大事，这考童试花钱的地方多着咧，咱家实在没什么闲钱了，以后你弟弟出息了，我让他好好补偿你。反正你家娃多……”

“爹......月儿是您的孙女儿啊，我们一把屎一把尿把她拉扯到这么大，不能让我们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她去了啊……爹”李寿语带哭腔，却拼命忍着不掉泪。

“这事儿就这么定了！时候不早了，老大媳妇去做饭，老三媳妇去把猪喂咯，老二媳妇等锅烧起来了再去熬姜汤，我回屋去歇歇，你们也该干嘛干嘛去，别全杵在这儿！”

李老汉板起了脸，交代完利索的抬腿回了前院正屋，其他人也紧随其后，老大李福走时拍了拍李寿的肩膀轻声道“二弟，别太难过”。

李寿终于忍不住蹲在地上放声大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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