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开阳便又加大了注入之力,殷静只感觉脚下麻痒难耐,不禁咬住嘴唇,把脸死死地抵住了武开阳的胸口。武开阳脸上流下的汗滴在了殷静的颊边、唇边,殷静不由得想舔了舔干燥的唇,结果唇间刚一微启,声音便不由自主泄了出来:“呜……”
“忍一下。”武开阳将最后一丝力细碎推进去,不仅接上了断筋,连旁边损伤的肌肉都修复了。武开阳擦擦脸上的汗:“没事了,好好养着,一个月之内不要动刀枪。”
殷静点点头,望向武开阳:“可他们把太子掳走了。来的人是修罗王易龙悦,还有一个爬在墙上的,长得很瘦,背一把圆弧形的弯刀。”
“哼……”武开阳冷笑一声,“就知道是这样。”说着一指门外,“我看见尸体了,那个爬墙的,是‘地狱鬼’潘龙悔。”
“四圣竟然来了其二,他们想做什么?”殷静靠在武开阳怀里,问道。
“千仞山下掳太子,这是冲着白虎堂来的,他们要来雪耻。”武开阳双臂扶起殷静的肩膀,“坐得起来么?你找个地方歇着,我去会会他们。”
“正之……”殷静握住了武开阳的袖口。
武开阳微微一笑:“这笔账存了十二年,也该了了。”
殷静点了点头,放开手。
武开阳站起身,朝门外走去。
殷静朝门口迎光而望,武开阳今天穿了一件新衣呢。玄色黑翼,背后以银纹暗绣,描了一头下山的白虎,张着血盆大口,在山石上睥睨俯视。两把锃亮的大斧,交叉于宽厚强韧的脊背,在日光下熠熠生辉。殷静默默地把武开阳的背影印在了心里。
云州城的西边,地脉低垂,有一片开阔之地,曾是前朝的采石场,如今已荒废已久,倒形成了一片极为辽旷的空地。采石场天然成一个巨大的凹型,两边石壁岩岩,中间如碗底,恰似一个困兽犹斗之所。石壁阻拦,天然能抵御军队的箭雨与冲锋。
太子原本一身亮色锦衣,如今在拖拽中磨破了边,沾湿泥土,亮色褪暗,显得落魄起来。万金之躯被关在一个采石场装运石头的铁笼子里,铁门紧闭,上扣一把大锁。此笼当年建造时,为承受巨石之重,根根栅栏铁水浇灌铸造得如手臂般粗,现下大铁门阖上,重锁一落,可谓神佛莫动。
太子在笼中望着外面景象,赫赫巍巍,一时间双腿不由自主地发着抖,从前他又何曾见过这般杀气腾腾的阵势?巨大的石头围住了四周的视线,好像在莫非王土的原野上形成了一个密闭的化外之地。太子不知自己命运几何,只好一边双臂紧握着铁栅栏,以防止自己膝软跌坐,一边惊惧地盯着采石场中站着的三个人。
在采石场最上方,站着一个穿着僧袍的中年僧人,麻布袈裟,眉目慈祥,一动不动,好像一尊无欲无求的佛像,其人正是四圣之首,‘千佛手’雷龙怒。
而站在稍下一块巨石上的三十余岁男子,一身殷红凤绣武服,斜倚着自己五截刀身的‘九龙斩’,凤图战袍随风飞扬,双袖好像两翼,巨大后摆鼓起如凤尾,神色带着些许漫不经心,正是‘四圣’中排行第三,人称‘修罗王’的易龙悦。
站在最下的‘地狱鬼’潘龙悔,则如一条折叠的截虫般,竟双足蹲在自己半环型大弯刀的刀尖,如跷跷板似地左右晃荡着,脸上神色却屏气凝神,仿佛在戒备什么。
“放我出去!放我出去!我许你们大官,许你们大官!这次就不追究了,我一定说话算话。”太子鼓起勇气,喊道。
千佛手如老僧入定般不动如钟,微阖着双眸似在凝神细听远方随风而来的步伐声。地狱鬼用自己尖尖指甲伸进耳朵里掏耳屎,然后噗一声吹了。
只有修罗王皱了眉头,一跃上石,伸起一脚踹在笼子上:“少聒噪,想活着就安静点!”
整个笼子被踢得一震,太子啪的一声坐在了地上,见易龙悦凶神恶煞,背后刻龙的刀光凄凌曜日,一下子竟吓得失了禁。待易龙悦转身又跃回了原处,太子回过神来,颤抖着嘴唇看着体下从锦衣里漏出的浊黄液体,一时间抽泣下泪。
那哭声压抑着,可整个采石场除此之外却听不见任何声音,倒显得这哭声凄惨阴测极了。易龙悦面露烦恼之色,对站在上方的雷龙怒说了一句:“我把他弄里面去。”说着易龙悦按了石壁中夹的一个机关,运石的铁链启动了,缓缓旋转起来。那铁笼子从一个石峰处一格一格降下,掩藏进了石壁之中。
千佛手雷龙怒看了易龙悦一眼,讲禅似地慢悠悠道:“老三,你今天心不静啊。大敌当前,更要安静些才是。”
潘龙悔在一边五指如爪地掏着耳屎,插嘴道:“他十年未见的老相好要来了。”
“放屁!”易龙悦横眉倒竖,原本的浪荡潇洒模样一扫而空,古铜色的面部瞬间狰狞如鬼,配着满身凤纹殷红,倒真的犹如一只修罗一般。
“来了!”千佛手眉间最先一动,出声提醒。
第一个到的正是武开阳,只见他不急不慢地缓步走上石壁,居高临下扫视采石场一圈,而后一跃而入。青年气息沉敛,一身玄袍,背后两把巨斧,白虎啸天,挺拔威猛。
修罗王易龙悦躁动的气息,在一瞬间仿佛全部寂淀,抬头对雷龙怒道:“大哥,这人废了我一只眼,交给我吧。”
潘龙悔却嘻嘻一笑:“怎么,还怕我们围殴你老相好不成?这么大好的机会,非要讨个一对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