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着下了两天的雪在地上铺了厚厚一层,远远望去茫茫一片。他在凛冽的冷风中吐了口浊气,呼出的白雾很快消弭于无形。这两年,他明显感觉到自己生命力在一点点流失,不用梁子瑞提醒,他也知道自己已是釜底游鱼,撑不了多久了。
两层楼下的入口,有车不间断地驶进驶出,车灯扫及之处,堪堪掠过一个人影。陆商散漫的目光渐渐聚焦在那人影上,凝神观察了一会儿,转身下楼。
雪还在下,他刚站到门口,远处的人立刻发现了他,从雪地上跑过来:“陆先生。”
“站在那里干什么?”陆商问。
“我来找你,但门卫说有工作牌才能进。”黎邃不知道在雪中站了多久,头上、衣服帽子上沾得都是碎雪。
陆商原本想问他为什么不给他打电话,话到嘴边才想起来黎邃没有手机,也没有他的号码。他这段时间忙,小事都交给袁叔打理,袁叔谨慎,没有他的允许不会冒然给他准备通讯设备,是他疏忽了。
“酒醒了?跑得都是雪。”陆商替他拍了拍羽绒服的帽子,掉下来一层冰碴。
“醒了,我喝多了,说了些蠢话,你不要当真。”黎邃耳朵通红,不知是冻得还是什么别的。
陆商穿得不多,屋子里有中央空调倒不觉得冷,大雪天里就显得过于单薄了。
“去买个手机吧,”他说,“这个时间应该还有没关门的店。”
他说完兀自踏进雪地里,黎邃连忙跟上,“这边不要紧吗?宴会好像还没结束。”
斜风裹着碎雪悠悠洒洒,落在人身上,又迅速融化。空气中有一股氤氲的雾气,在夜色中显得分外朦胧,远处有此起彼伏的新年焰火冲天而响,火树银花,倒还有几分看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