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堰放在他手里的,是一份由坤乾宫中放出的医书文令,医官的选拨极为严苛,大多更倾向于世代为医的推荐,这样选□□的人家室清明,知人知底。
他还不清楚邵堰在朝廷中到底是什么样的角色,到底会不会对他们构成威胁,他看着放在内室中的白瓷坛子,心里沉沉的揪起来。
一连半月,宫中正为选秀一事忙碌。
皇帝将几张册子递给邵堰,让他帮助堪量一方,邵堰大致看了几眼,发现其中面容尤为精致的几位秀女的身份可是很有来头。
“工部尚书之女,年方十六,二八的佳人。哟,还有这个,吏部主事的闺女,今年才十五,瞧这一副玲珑的模样,和他爹爹真是相差太远了。”
皇帝笑着听他说。
“……刑部西郊校场傅德楠的小女,十五,比起前几位多了几分英气。”他翻看了一些,津津乐道,“皇上,臣几日前去西郊校场,发现这位从三品的云麾将军带兵很有方法,就是——”他摸着下巴意味深长,没说出来。
“邵卿不要打哑语。”
邵堰颔首,“人有点圆滑,能说会道,这种人在从军出身的人中很少见。”
皇帝点头,问,“那你觉得这几位秀女如何?”
邵堰露齿一笑,站起来朝皇帝行了个辞礼,“后宫之事哪容臣多说。”
“哼,邵卿这张嘴恐怕比云麾将军更能说,一分都不得罪人,退下吧”,皇帝嫌弃的瞪着他,看着邵堰悠闲的退了下去。
皇帝看着满桌的画册叹口气,奴才连忙送上来清茶,“木青,你说,如果邵卿的家中也有一位待嫁女子,朕可就轻松多了。”
木青笑着给皇帝扇风。
邵堰在宫中又遇见了熟人——齐卫。
“邵大人,听闻昨日码头上有几艘船着火了,您知道此事吗?”
邵堰惊讶的看他,“这种事应该是工部的人操心吧,毕竟水运可是隶属工部。”
齐卫笑笑,哦了一声,“原来丞相大人不知晓此事。”
“齐侍卫长说笑了,本官并没有掐指一算的能力。”邵堰收收袖子,淡笑风声,一副此事绝对与他无关的样子。“不过,我倒是知道齐大人的妹妹,现在貌似待字闺中”
齐卫警惕的盯着邵堰,没有料到他会突然提及此事,邵堰笑起来,“齐侍卫别紧张,本官只是闲谈。”
邵堰在宫门口看见荣小侯爷刚准备入宫,问齐卫,“荣小侯爷这几日经常进宫吗?”
“并不经常,大约两日一次,有什么关系吗?”
邵堰摇摇头。
丞相府外,挺着一顶轿子,不远处看见邵堰回来,里面的人便匆匆下轿急切等候了。
邵堰将工部尚书请进府里,“张大人怎么有空来我这丞相府坐坐了?”他唤了管家备好茶水送上来。
张利陪笑着说,“下官惭愧,丞相大人莫要和下官一般见识。”
邵堰低头饮茶,像是刚想起来什么,问“工部主事罗椅,本官记得他是贪污案的从犯,不知现在可以好生安顿家里人?”
“有有,罪不及家属,下官已经派人将安顿好了。下官没有管理好下属,让丞相见笑了。”
“见笑倒不怕,怕就是妨碍朝政清明,就不好说了。”邵堰老神在在的说。
张利在捏了捏自己的手,眼中流露出几分暗色,“丞相大人,臣这次来是有要事相告,不,知——”他话没说完,被邵堰打断了。
邵堰叫住路过的陈桓洛,让他进来,看见那人脸上不经意的蹙眉,召唤着让他坐到自己身边,闻见他身上的药材的苦涩味,问,“你去食房熬药了?”
陈桓洛略微看了眼张利,点点头。
“大人,点心准备好了。”管家道。
“送上来吧”邵堰吩咐,笑着说,“这是我让管家盐炒的瓜子,皮薄,肉脆生的很,你拿回去些闲来磕着吃”
管家送上来的瓜子分了三盘,一盘微咸,一盘咸味偏重,一盘放了花瓣香料,邵堰将第三盘清甜的味道递给陈桓洛。
他看着那人在剩余两盘上眼神微微一转,便接住退下了。
张利无意识的吞咽了口水,盯着邵堰手旁的两盘瓜子,看见邵堰对他说话,陪着笑了笑。
邵堰道,“我喜爱味重的,咸香可口,炒出来的瓜子真是绝妙,张大人可是不知道,别瞧看不见盐,本官这府中可是买了很多的官盐备用的。”他似乎有所叹息,低声自言自语,说就是这盐的价钱也太高了。
夏日聒噪,工部尚书觉得似乎更热了,额头上满是大汗,邵堰勾回话题问他,“张大人是找本官有何事呢?”
“没事了,下官想起工部还有些要事处理,就不打扰丞相了。”
邵堰颔首,“管家,送张大人出门。”
等人走了之后,邵堰让绛月下去,有人才从侧堂走了进来,坐在刚刚张利坐的位置上,抓了一把盘中的瓜子,开始嗑着吃。
邵堰将手中的瓜子扔进盘中,说,“瞿贺,私盐炒的,你也敢吃?”
“咳咳——”瞿贺赶紧扔掉,呸呸了两声,皱着脸说,“主子,你还真用私盐炒的啊。这盐不干净,会吃死人的。”
邵堰勾唇,“所以它便宜。也不至于吃死人,只不过常年服用,如同慢性毒物一样,潜移默化的损伤身体。码头上着火的船损伤如何?”
“两只民间游船,御船烧了一半,就被人扑灭了。不过,主子猜的不错,这私盐的确是藏在冰坛下运来的,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