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到下车时,蒋奕才放开岑惜之的手,却是转而扶着她的肩膀让她面向自己坐直,接着从头到脚帮岑惜之整理了一番。岑惜之愣愣地看着他,完全忘记了羞赧,他的动作那么自然,不带一点暧昧,却让自己心底动容。
暮色四合之际,马车停到山庄的院子里,芷兰来到岑惜之马车前扶了岑惜之下车,蒋奕跟在岑惜之后头也下得车来。岑敏之打量了岑惜之几眼道:“入夜了,咱们进去吧。”说罢,在庄子管事的指引下先进了厅堂。
蒋奕同岑惜之并行,随后也进到厅堂里。外头马车上的行李早有仆妇和小厮在整理,芷兰让紫月随侍岑惜之,自己则同山庄的管事娘子将岑惜之的行李看着人搬往内院。
岑惜之原本颇有些不好意思,此刻看到大家波澜不惊的态度着实松了口气,心情也飞扬起来。
秦绍早就等在厅堂里,岑惜之恭谨地走过去向他行了礼,秦绍含笑虚扶了一下,受了礼。
一番寒暄后,岑惜之告辞出来到了内院,不料蒋奕随即也跟了过来,亲自引她到了一处颇为精致的院落。
“这是浅云居,它前面是一座书楼,书楼前面是松风院,我就住那里。”蒋奕一边说一边用手指了大概方位,“这里是庄子东面。敏之住在墨韵堂,在庄子西面。绍舅父也住那边的睦元堂。西面也有一座书楼,多是经史子集。这边的书楼游志杂记更多。”
浅云居上房,芷兰已经带着小丫头把东西都摆放停当,不大不小的内室,无一处不透着舒适。芷兰见两人进来,带着小丫头退到了院子里。
蒋奕捏了捏岑惜之的手:“今日早些休息,晚膳一会儿就送过来,我过去陪舅父和敏之。”岑惜之点了点头,蒋奕深深看了她一眼,转身出去。
用过晚膳,岑惜之绕着浅云居走了两圈,便回到房中梳洗沐浴。泡在浴桶里,她舒服得叹了口气,说不出来的轻松惬意,脸上笑意隐隐。芷兰在一旁看着她,和紫月相视而笑。
前院里,秦绍同岑敏之、蒋奕饮酒叙旧,直到深夜才各自回院子歇息。蒋奕回到松风院,洗漱沐浴后换上干净的衣服,从松风院后头穿过书楼,独自信步到了浅云居门口。
四周万籁俱寂,唯余山风和虫鸣。蒋奕凝望天际,伫立良久,脚步轻快从容地回了自己的院子。
第二天清晨,岑惜之醒得很早,昨夜她很早就睡了,一夜好眠。简单梳洗,岑惜之披了一件斗篷走到院子里,山中轻寒,却也让人神清气爽。几缕晨光中,院子的景致看着比夜晚时还要好。
岑惜之不由想起了她在吴洲那四年,她大半时间也是在山间度过的,西云山的永穆庵,也是在半山腰。一别半年,不知道静明师太可好,还有竹楼里的那位姐姐,不知还会不会去庵里呢?
山中岁月,自己真的很喜欢呢。
紫月推门进到院子里,看到岑惜之轻快地跑过来,叫了声“小姐”。岑惜之见她手上拿着剑,发鬓微湿,知道她去练武了,笑道:“真羡慕你,功夫那么好,走到哪里都没人欺负得了。”
紫月被她打趣,倒也爽快:“小姐不用羡慕我,你若是想学,我可以教你,就是可能慢点,要是你从小就学了,说不定我还打不过你呢。”
岑惜之笑道:“那就算了,我学得晚学不出来,不学也罢。”
紫月却认真道:“也不是,练武强身健体,学的怎么样倒在其次。”
岑惜之知她好意,笑道:“你说得对,我是该多动动,咱们出去走走去。”
紫月连忙去放了剑,跟着岑惜之出了院门。
谁知甫一出院门,便见蒋奕立在院门外的水池边。紫月踟蹰了一下,退回了院子里。
岑惜之走到蒋奕身旁,望着他问道:“你怎么在这里?”
蒋奕伸手将她斗篷紧了紧,微笑道:“来看看你起来没有。”
岑惜之道:“刚起来不久,出来走走。”
蒋奕道:“想去哪里?”
“去哪里都行,随便走走罢了。”岑惜之回答。
“那我带你去。”
岑惜之点了点头。
蒋奕带着岑惜之绕着书楼和松风院走了一圈,最后停在书楼门外:“上去看看吧,我让人把早膳拿过来。”说着便进了书楼,同看门的小厮说了几句,回头示意岑惜之进来。
岑惜之进到书楼,发现局同南平侯府的相似,一楼满满当当都是大书架。上到二楼,书架小巧很多,而且只占了一小半地方。其他地方被隔成了一间书房,一间会客厅,最里头还隐藏了一间小小的寝房。
看门的小厮很快拿了早膳的食盒回来,放到会客厅的圆桌上便飞快地下了楼。
蒋奕从食盒里拿出冒着热气的早膳,一样一样摆到桌上。有热粥,有面点,还有几味山珍小菜。
岑惜之只是在心里默默挣扎了一下,便摒弃了纠结,解开斗篷放到一旁,走到桌边,拿了勺子和碗帮忙盛了两碗粥。蒋奕只是微笑。
早膳清爽可口,岑惜之吃了不少,蒋奕比她吃得多,但是她吃得慢,于是后半段时间,她几乎是在蒋奕的注视下吃的。
岑惜之觉得自己越来越习惯他望着自己的目光,也越来越习惯同他独处,还有他那些小动作。她已经不再去想妥不妥当,她想自己应该是信赖他了。如果用异世的眼光看,她应该是恋爱了……
用完早膳,蒋奕便牵着岑惜之的手进了书房,走到窗户前他停住脚步推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