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敬之回到家门口自己先下了车，吩咐门房到内院叫了丫头婆子出来把孙氏她们接进去，自己冲回院子里再没露面儿。他憋着一股火，只能发泄到通房丫头身上。

孙氏被婆子架回正院，丫头婆子折腾到大半夜她才悠悠转醒，一醒过来就失声痛哭，四周俱静，这哭声就格外凄厉。

岑怡之没有半份心情去可怜她的母亲，她自己头昏脑涨，腰腹生疼，茫然地睁着眼睛躺在床上，她就这样被赶出京城了？回不来了？她的前路在哪里？

冯芸是最后一个回到家的。她母亲姚氏倒是还在等着她，看样子也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可她现在什么也不想说，她今晚用完了所有气力替自己挣了一个前程，虽然不知将来如何，可她选了就不愿再多想。她一定会好好伺候大皇子，为他做任何事，让他终有一天也能看到自己。

岑惜之第二天早上刚醒，汀兰就进来告诉她，郑灵儿来了。冯姝也来了，当然是一个人来的。岑惜之简单梳洗，就让把人请了进来，自己则坐到桌边用早膳。虽然已经挺晚的，该吃还是吃几口为好。

郑灵儿好奇昨夜后续发生了什么事，一大早就去向冯姝打听，冯姝经过昨夜，早有立场，自是没有替谁遮掩，一五一十告诉了郑灵儿。郑灵儿听得瞠目结舌，旋即拉了冯姝来看岑惜之。在她看来岑惜之无端受人攻讦最是委屈，其他人都是自作孽。冯姝本就对岑惜之满是歉疚，昨夜更是恨不得立时就登门道歉才好，如今郑灵儿同她一道，她自是忙不迭地来了。

虽隔了一夜，冯姝见了岑惜之仍是脸颊发烧，喃喃道：“惜之妹妹，我们家真是给你添麻烦了。”岑惜之拉着她坐下，塞了一个奶酪点心给她道：“姝姐姐别光顾替别人道歉了，尝尝点心是正经，其他的事说那么多干什么呢。”

郑灵儿忙搭腔：“对啊，咱们说高兴的事，明月湖最近出了一道松鼠鱼、一道糯米藕，可好吃了，今儿咱们去明月湖散心去。”

岑惜之一听，还真有些意动。明月湖她也听说过，是这两年才兴起的一个消闲去处。虽然远点但地方极开阔，沿着湖一处景儿一个雅间，分布得零散，彼此隔得也远，很有些味道。整个湖和园子就十处雅间，因此价格极高，可就是这样生意却还不错，口碑也越来越好。

岑惜之思忖半刻就决定去看看，于是吩咐芷兰作些准备。又让竹青去同今日休沐的岑敏之说了一声，沈老太君和郑氏那里她是要自己去说的。一应准备工夫做完，也到了午膳，三个人在沈老太君处用了午膳便出发了。

地方有点远，岑惜之便在马车上小睡了一会儿。到了明月湖下了车，抬眼便是一片绿树成荫，再往里走，整个湖像是隐在一片高高低低的林子里，一路上凉风习习。

一个打扮利落的机灵丫头带着她们到了最靠里的一个雅间里。进到里头，岑惜之发现雅间临湖那面竟是搭了个露台，此时把临着露台的门全打开，只放下竹帘和轻薄的纱幔，屋外湖风裹着水汽吹进来，自是舒爽无比。

郑灵儿熟门熟路地点了茶和点心小食，且吩咐晚膳需预备下的各色菜肴便让小丫头退下去了。芷兰和菊影拿出带来的茶具仔细摆了，茶和点心也就送了进来，也是清一色的小丫头。

郑灵儿解释道：“听说这些小丫头专门待女客，男客人是不能轻薄她们的，若是有那起子没品的，下回来就不许进了。”

冯姝奇道：“竟有如此规矩，东家不怕客人都不来了么？”

郑灵儿道：“东家据说并不指着此地赚钱，只想有个清净地方来给志同道合的客人消闲，不过听说反倒因为这样，达官贵人们来得更多了。”

岑惜之暗暗点头，这个东家确实有些意思，只怕背景也不俗。

离着岑惜之她们不远的另一个雅间里，程律早就得了禀报，今日他趁着休沐过来看看也散散心。这里是他前年置下的私产，明面上的东家是他的一个改名换姓的随从，早年受了点伤退下来的。

程律躺在摇椅上，问一旁的随从：“郑家小姐常来？”

“今日已经是第五回了，前几回都是同她兄长来的。”随从答道。

程律“嗯”了一声，没再说话。

今日他其实心里还是挺平静的，与其说来散心，不如说偷得浮生半日闲。这是他的私产，和程家没有关联，最让他轻松自在。

昨日的事都有了定论，他和赵慧颖不会再被送作堆。程家又要重新选人做他的妻室了，今年势必会定下。他还要继续任由他们选人塞给他吗？他好像不想了呢。也许自己选一个让自己感觉自在的会更好些……

岑敏之等蒋奕和郑勉一起从翰林院出来，三人一道也往明月湖去。青泉早就定下了雅间在明月湖等着，也过去岑惜之那边禀报了，晚膳后自是要一同回去的。

三人到了明月湖，甫一下车却是碰到了从里头出来的周慕远。周慕远上前同三人打招呼，寒暄道：“今日休沐，本想过来看看这明月湖，来了才发现这里雅间都满了。”几人如今也是同僚，周慕远知道他们必是定好了雅间才来的，相请不如偶遇，没道理不捎带上自己。没成想岑敏之愣是一直没说话，连郑勉也只是同他说些旁的，并不邀他同去。

周慕远只好尴尬地开口告辞，不想蒋奕却道：“慕远兄若是没有其他事，不如同我们进去喝一杯?”周慕远同蒋奕不算熟，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