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三阿爷,听说上次大雪把祠堂屋顶压垮了?”贺泽转了话头,又从怀里摸了一锭银子出来,“家里刚刚脱了困境,手上没有多少银钱。这五两银子是阿爹让我送过来的的,算是给祠堂的修缮尽一份力,总不能时常惊扰了祖宗。”
村里的祠堂比不得普通院子,到底是个庄重地方,用料都要精细一些,费银子也多。这笔钱是由村里人拼凑,可这过了个把月,到现在都没开始正式修葺。
定然是因为银钱的问题。
五两银子不是小数目,传了出去村里人少不了会生闲话,尽管不至于过分,嘴碎的肯定有,但生出来又能如何?赚了的银钱不花,难道还能放在那里积灰不成?
祠堂的修葺约莫也就是十两银子左右。他这一下拿了二分之一,解了族里的燃眉之急,一来是因为贺老爹确实想为族里尽份力,这二来,自然是为了卖贺鸿一个好。
村里大半同辈的都要叫贺鸿一声阿爷,贺泽自然不会认为凭借着这淡薄的亲缘关系,就能让贺鸿下决心帮他。
给林家加一把火,也得给族里加一把火才是。
“这……”
贺鸿明显被贺泽这大手笔惊到了。
“三阿爷放心,小子近来在镇上寻了一份差事,家里确实已经没有什么困难了。”
“既然如此,我替族里谢谢你和有财尽的这份心意了,”贺鸿看了贺泽一眼,总算给了个准话,“林家这火你要确实能添上,那林煜、张氏两人和林家彻底断绝关系的事情,我们几个老的自然得帮着你。”
“多谢三阿爷。”
事情圆满完成,贺泽轻笑一声,以茶代酒又敬了贺鸿一杯。饮完茶,贺鸿看了贺泽一眼,神色有些惋惜,“我听说你前阵子在搞那个什么药材种植,怎么,真的不打算继续念书了?”
“三阿爷,小子确实不是那块料。”
他这阵子闲来无事,也不过就是熟悉了这里的文字而已。要重新学习这里的知识体系,摸清科考规则,然后去走那比高考还难过的独木桥,实在不是他想要的。
虽然于难度上他可以作弊,但是他既不想做官,何必多此一举。
“就真的不再考虑考虑?若是担心书院的事情,我年轻时也有几个同窗关系,走动走动跟书院那边通个气,让他们再收下你应该也不是什么大问题。”贺鸿苦口婆心地道。
村里人穷困,没有几个人能挣得,挣得之后还能舍得那么一大笔花用送孩子去念书,他们这贺家村上百年也就出了一个举人。那祖辈在时倒也让村里沾了几分光,只可惜运道不行,终究没混上正儿八经的官称。
以前看这贺家小子也不觉他聪慧,今日一见却如经过雕琢的璞玉。若是能考取功名,或许还真能博得几分前程也说不准,到时候他贺氏一族……
一想到这儿,贺鸿盯着贺泽的眼睛更亮了些。
“三阿爷,这事您就不用再劝我了,小子实在心意已决。”
与贺鸿视线相对,贺泽只觉压力甚大,又随意扯了几句其他便起身告辞了。贺鸿无奈,也只得叹了口气送他离开。
也不知道他们贺家什么时候才能有个好,圆了他们这些老骨头的希冀!
只是贺鸿心里的想法贺泽自然是不知道的。
他一出房门便是脚下生风,直到有冰冰凉凉的东西落在脖颈处,这才发现又下雪了。
相比上次突然的大雪,这次的雪倒是酝酿了许久。雪片纷纷扬扬,虽然不大,然而贺泽出门寻见林煜的时候,还是看见了他发上、肩上隐隐的白。
他就这么在路边站着。天冷,贺泽却觉心口发烫。
“傻呢?不知道找个地方躲躲?”挽袖将林煜肩上的雪扫落,又细细地拣了他发上的雪片,贺泽这才接着开口,“林婶呢?”
“阿姆先回家了,不要紧的,这雪又不大。”
“你第一次崴伤脚的时候也是这么说的。”
“……那是意外。”林煜心虚,“对了,你来找族长什么事?办妥了吗?”
“当然,过几天请你看上一场好戏。”
贺泽并不明说,又将林煜的手放在掌心里搓热了些,这才拉着他离开。两人相携着渐行渐远,很快便白了头发。
这大概也算共许白头?
林煜抬头望了身边的贺泽一眼,凭他刚才的语气他能猜到这场戏与林家有关,可是到底是什么戏?
一路上林煜想着法儿地问,偏生贺泽就是不说,这让他好生郁闷了一下。
嗯,林家人现在也就值得他郁闷一下而已。
林煜反手将贺泽的手握得更紧了。
一直到三天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