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青书套上外袍走出来诧异地道:“海沙帮?”海沙帮起于宋末原属南宋朝廷海军,南宋灭亡之后不愿归附元廷便干脆做起了贩卖私盐的买卖,盛时帮中足有二、三十万帮众堪与丐帮并列称雄。然而多年来海沙帮帮众几次受朝廷围剿如今已逐渐式微,日子虽富贵帮中好手却是寥寥无几与武当更是素无往来。“他们来做什么?”
“我见他们是来者不善,一个个执刀佩剑身上还穿着皮甲。宋师兄要不要去看看?”方振武也不知道海沙帮的来意只怂恿宋青书前去查看,见他神色犹疑又撺掇,“我们就在厅外听两句,真有什么事也好早做准备不是?如今不在武当,师叔便是要罚也得等回去了再说。”
宋青书跟着点点头,与方振武一同向前厅走去。两人刚到前厅廊下便见到其他几名武当弟子都聚在廊下偷听四叔七叔与来人的谈话。他们见宋青书出现便七嘴八舌地将偷听来的情况说与宋青书知晓。来人是海沙帮的三当家人称程老三,程老三是海沙帮泉州分舵的舵主在泉州不仅干着私盐买卖更管着泉州所有码头,有商户的船要停靠在泉州码头与色目人交易,总要给他程老三分润一份。宋青书神色一变,正欲进入前厅见一见这程老三是何等人物竟敢讹到武当头上,耳边却听得来人忽然言道:“今夜戌时,程某在燕来楼设宴款待武当诸位,还请赏光!告辞!”不多时,程老三与一群手下便如退潮的海水般走地干干净净。
“青书,进来!”程老三刚走张松溪便扬声叫宋青书,显是早已察觉他们在门外偷听。
宋青书沐浴在众师弟担忧同情的目光下举步踏入前厅,行礼道:“见过冯先生,四叔、七叔。”
陪坐的冯文范笑眯眯地连声道免礼,张松溪却只是微微点头道:“都听到了?”
宋青书面色不变,老实道:“虽未听全却已大致知晓是怎么回事。”
见宋青书神色淡然不慌不忙,张松溪的嘴角隐约挂起一丝笑意。“武当来此行商原是你的主意,如今这情况却要如何处置?”
宋青书低头沉吟片刻,忽然转身向冯文范问道:“冯先生,不知这程老三在泉州的势力如何?何以我们昨日刚到,今日便上门拜访?”
这一问好似问到了冯文范的伤心处,他长叹一声言道:“也不怕诸位笑话,我冯家在此行商买卖看似自在快活实则……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啊!那海沙帮把持泉州所有码头,码头上的劳力尽是海沙帮帮众,平日里若无打点休想将货船靠岸。除此之外,更以威逼利诱的手段买通色目人,想与色目人交易必得由海沙帮中人从中介绍给中人分润,否则便无人敢与你交易。即便有色目人不惧海沙帮找麻烦没有中人在场也乐意与你交易,那海沙帮不为难色目人却可来为难你,程老三手下有数百水鬼专凿船底,随时让你见财化水性命不保,端得是心狠手辣啊!”
“中人?”宋青书疑惑地重复了一遍这两个字。
“赵宋时这中人向来由官府指定,为的是监督交易公平两不相欺。蒙古人哪里懂这道理,是以元廷占领中原以来便没了这规矩。如今海沙帮的中人非但不理交易公道与否,分润也只拿我等汉人的这一份却不向色目人索取分毫,名为中人实为勒索。”冯文范见宋青书神色懵懂,对这等行商门道一无所知也就忍不住提醒了两句。“色目人与我汉人的语言不通,交易时还要找个可靠的舌人才是。若是诸位信得过我冯某,我门下舌人可暂借给诸位。”
“如此便先谢过冯先生援手。”张松溪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