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砰！砰！”几声巨响之后，孙斌错愕地看着自己身上被挂满的彩带。

“生日快乐！”全班的同学都爆发出了震天响的祝福声。人们散开来，推出了一个生日蛋糕。孙斌惊喜地看着所有人和那个蛋糕。“原来如此，十三还想再给我最后一段快乐的时间吗？”孙斌自语道。其实就算此生都必须在狱中度过，有这一刻，他就已然心满意足了。

……

班主任特批的生日聚会的尾声时，孙斌走到一直端着一杯可乐坐在角落里的十三身旁，笑着对他说：“谢了，至少可以这样走过最后一段自由的时光，我也算是无怨无悔了，你打算什么时候把我供出去？”

“供出去？”十三笑了笑，“那种事就算了吧。”

“啊？”孙斌惊讶地看着十三。

“不想吗？”

“啊……不是……”孙斌连忙说，“可是你突然这么说，是为什么？”

十三抿了抿嘴，道，“因为你让我看到了我从来不相信的东西。我从不相信爱情，可是你却可以为了爱去犯下天下最邪恶的罪行。你不爱这个世界只爱她，我看到这个，就不想破坏这么美的东西了。好好过吧，兄弟。”

孙斌望着十三，突然觉得喉头像是被什么堵住了，眼眶热热的。或许，正是因为他是一个体制外游离的恶魔，他才能是这个世界上唯一一个理解他的人。

……

戴予阳望着监狱里的天空，三个月过去了，还是不曾听说过孙斌锒铛入狱的消息，看来十三已经给了他答复了。带着微笑，戴予阳走在阳光下，一如曾经她在身旁。

……

很久很久以后，当吴依绯带着最后一滴眼泪微笑着离开这个世界，垂垂老矣的孙斌双手捂着她渐渐失去温度的手。“我们之间的约定，我做到了哦。”孙斌没有过度的伤感，他与她已经度过了八十年的风雨。还记得在年轻的时候他曾对她许下这样的承诺。

“我绝对会比你晚死。”

望着吴依绯脸上堆积起来的不悦，孙斌连忙解释道：“我不会让你孤独地度过余生的。”

面对孙斌的这种拙劣的告白，吴依绯依旧有些感动地靠在孙斌肩上，对他说：“那你要记住这个承诺哦，我才不想独守空闺20年。”

“嗯，一定！”

……

当吴依绯离开这个世界时就是孙斌要去洗脱自己的罪名的时候。

没有人知道为什么这个老人要这样执着地待在监狱里他明明有一个和睦的家庭，有子女，有孙子，甚至曾孙子也已经呱呱落地。八十年前的罪行其实已然没有必要再去追究。刑事案件经过二十年就已无效，但是这个老人只对不明所以的警察说了一句：“我在八十年前杀过人。”就转身向监狱走去。

再苍老几岁。孙斌躺在床上把布满皱纹的手伸向天空，像是要抓住什么。手一僵眼闭着，未能沿着，别求延着。他对这个世界没有舍不得。带着眼角幸福的泪水，一如多年前的吴依绯，他无可留恋地离开了这个世界。

几年前，他和吴依绯去参加了十三的丧礼。以著名作家十三的旧友的身份出席。他在丧礼上洒泪，其他人都为之动容。他当时对十三许诺过，说在他觉得自己已经在人生中十三为他铺出的这条幸福之路走到尽头时，他就去赎罪。现在他已经完成了这个承诺，可以安心地离开这个世界了。

在无尽的黑暗里，孙斌独自在这个没有时间、没有光的世界里行走着。

突然，他眼前的世界被一束金光所充斥着。他低头看向自己的身体，不再是那副苍老的模样。抬起头，他的对面静静地站立着另一个青年。所有尘封的记忆都在这一刻复苏。这是年轻时的他和十三。他们还在这一如从前没变。

“谢谢你，给了我这快乐的八十年。”孙斌由衷地道。

“不，是我要谢谢你，告诉了我世界上最珍贵的东西。你们之间超越生死的永恒的爱，永远是我最好的作品。”

“超越生死吗？其实，只要那一刹快乐，我就已经满足了。”

“哈哈，看吧，他还在那等你。”十三转头看向远方。孙斌沿着他的视线望去，一道模糊的身影在光芒里缓缓走来。是吴依绯。在光茫里渐渐接近的她，脸上依旧带着昔日幸福的笑靥，只是面容已不复那时的苍老。早已约定过的，他们的爱恋不会被生死相阻。孙斌可以捣毁生死轮回来博得她的一笑，她也同样可以独守百年，直到孙斌去到那个与她一样的世界。哪怕肉身腐朽，但魂灵依旧可千古长存。

孙斌转过身，带着微笑走向吴依绯。就算是这么多年后，她还是在这等着他。她还是过去的样子。还是过去那个让他沉醉的人儿。两人携起手，幸福地注视着彼此，向着无穷无尽的光茫中走去。渐渐地，二人的身影模糊在那光芒里。

望着消失在那片光芒中的两人，十三微微一笑，返身走去，重新走进本就属于他的黑暗里。

“你，还记得我吗？”这时，十三的耳畔响起了一声轻语。他回过头，那个熟悉而又陌生的女孩就在他身后不远处。就算在身前没有机会携手走过几十年，但是在另一个世界，他们还有机会做一对永恒的伴侣。

“是你啊。”十三微笑着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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