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村里有人向这边走来,近了才发现是富贵家的,走出来声音冷静得有些发颤问:“富贵家的,你怎来了?”
“阿父,”张小碗说,“阿嬷说让阿父找大哥出去接富贵,这晚上的路不好走,阿嬷担心富贵。”
“大柱?”徐老汉一听也是,跺了跺脚说,“行,我去大柱家说一声,你先回去照看孩子吧,找着大柱我跟他一起出去。”
他倒没像徐阿嬷一样没良心,只知道使唤人,不过谁也没告诉他昨晚徐阿嬷是怎么对待徐大柱这个大儿子,否则他不一定有脸上门。
张小碗看徐老汉往徐大柱家走去,站在那里看了看,又低头慢慢往回走,忍不住又想起之前哥儿说起的卢少爷。
徐大柱今天没上工,顾东昨晚在他走时就拍了拍徐大柱的肩,安慰的话也说不出,只让在家休息几天养好伤,只要他没犯错,他和少爷不会解雇他,再说这个时节园子里的活可以慢慢做,并且也让徐夫郎在家照顾大柱便好。不过徐大柱虽留在了家,徐夫郎却还是去了园子,把一天该干的活都干完了才回去。
夫夫俩早早吃了晚饭,徐夫郎收拾了碗筷净了手,坐在灯下给徐大柱换药,这一天一夜下来,手上的伤显得更加可怖,而脸上和脖子里的抓伤也因为结痂看上去有些吓人。
“阿明,你见到晨哥儿的表兄卢少爷了吗?那是怎样的人?”村里与徐大柱交好的汉子不少,又因为他在园子里做工,早有人过来跟他说了这事,他心里也好奇,又担心这位突然冒出来的表少爷是不是真心实意对晨哥儿的。
徐夫郎一边他仔细上药一边回答:“看着就不是普通人这出身,跟赵家那边是没关系的,听杨夫郎说,那位卢少爷是个实在人,会对晨哥儿好的,改天你去了园子就能见到了。”
“大柱,开门,我是阿父,快开门……”门被敲响,传来徐老汉的声音,夫夫俩互相望望,都拧了下眉头,这又是要生什么妖蛾子?”哎,大柱你小心些,那到底是阿父。“徐夫郎担心道,有时世道就是如此,亲爹亲父可以糟贱儿子,可儿子却不能不孝阿父阿爹,真闹僵了反而让村里人指责大柱这个做儿子的。
徐大柱拍拍他的手去开门,徐老汉还在拍门,听到脚步声才停下。门从里打开,冷不要地看到徐大柱那张脸,徐老汉倒抽了口气。
第074章 心寒
“你这脸怎么了?”徐老汉看得吓了一跳,一道道又青又紫的痕印背着昏暗的油灯光,看上去有些吓人。
徐老汉并不是不关心大儿子,只是往往两个儿子放在一起时,他的关注力总被另一个吸引了过去。
大儿子懂事又能干,不用人操心就能把日子过好,可小儿子不行,没人盯着不知道要闯出什么祸来,地里的活又干不了,没人帮着岂不是地都要荒着,大儿子平时做惯了的,身为长子照顾谦让一下弟弟也是应该的。
徐大柱低头看看手上的伤口,不答反问:“阿父这么晚来做什么。”
徐老汉皱了皱眉,可马上被对小儿子的担心盖了过去,劈头就说:“你不是在园子里做工跟顾管事熟悉么,跟顾管事借下牛车,我跟你一起去外面迎迎你弟弟,他人到现在还没回来,你阿爹担心得饭都吃不下,收拾一下快点跟我出来。”
说着就要转身往外走,徐大柱站在那里却没有动,头也没抬,徐老汉走了两步才发觉不对劲,不由怒道:“还站在那里做什么,快点,那是你亲弟弟,你阿爹是偏疼了他一些,可心里也是疼你的……”
面对长子,他是严父,面对幼子,他则是慈父。
徐夫郎也想听相公的话留在屋里不出去,可话听到这儿实在忍不住了,如果换了他自己受委曲,也许为了不让大柱难做会忍下来,可他却舍不得大柱被亲父不分青红皂白的苛责,从徐大柱身后走出来说:“阿父……”
“阿明……”徐大柱终于有了反应,忙抓住夫郎,不让他顶撞自己阿父,不为阿父,而是为了阿明,传出去在一些人口中就要成了自己夫郎的忤逆不孝。
可今日徐夫郎也执拗起来,不看自己相公,只看着因他出现而望过来的徐老汉,继续说:“阿父不是问大柱哥脸上是怎么了吗?还有这手,阿父也看看,”不容分说地抓起徐大柱受伤的手送到徐老汉的面前,“这是阿嬷恨不得要让大柱哥替二弟偿命抓伤咬伤的,我自问我们夫夫赍没有对不起阿嬷和二弟的,可大柱哥为什么要遭这个罪?阿嬷和阿父心里只有二弟一个儿子吗?求求阿父也心疼心疼大柱哥,身上带着这样的伤还要这么晚又是这么冷的天跑出来,大柱哥的身体也会吃不消的。”
说到一半声音里就带上了哭腔,大柱心里发酸,便不再阻止夫郎说下去,憋在心里会把人憋坏的。
徐老汉之前只看到脸没看到手,现在一看更是吓了一大跳,这真是孩子阿爹咬的?怎么可能?!底气不足地说:“是……是你们阿爹气头上失了分寸吧……”
之前因为换药的缘故,刚拆了布条这伤口完全曝露出来,整个手面青肿了起来,而中间又凹下去了一块,现在还能看出血肉模糊,徐老汉看了一眼就不忍再看第二眼,可又习惯性地替才能嬷子辩解起来,自己也觉得自己的说法有些不地道,可他能当着孩子的面数落他们阿爹的不是?
徐夫郎眼睛马上就红了,他是生气,气得身上发颤,阿父看到这样的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