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傅年弯起眼睛来笑了,像月牙,很好看。
可就在此时,程计瑞看到的,还是原本那漂亮的脸,那温婉的性子,说话温温和和的薛傅年,唯一不同的,就是薛傅年的眼睛,再也不是他第一次所见那般,亮亮的。
那里空洞,没有一丝光,连自己的一丝影子都看不到。
薛傅年笑着,抿了一口咖啡:“前段时间的车祸把眼睛伤到了。”
对于薛家出了车祸全家丧生只有一个独女活了下来,这样的新闻不少,在这个城市里,薛家往那儿一站就是一个新闻,唯一不同的是,薛傅年从来未站在聚光灯下,更是没人对她有所了解。
最多的便是薛禹过世,薛家独女独揽大权。
只是薛家独女是个瞎子这样的事,很少有人知道,也很少有人去过问。
程计瑞看着薛傅年,本还想再说些什么,可是话没说出来,只能怔怔地看着薛傅年。
倒是薛傅年打破了这样的沉默:“我听爸爸说,计瑞你毕业后就接下了你父亲的公司,现在还好吗?”
程计瑞抬起头来深深地看了眼薛傅年。
不同于以往,以往的程计瑞见到薛傅年时,很少如现在这样仔仔细细地打量着薛傅年,而此刻可能是因为薛傅年看不到,他将薛傅年脸上的每一个小表情都看在了眼里。
“过得去,一开始什么也不懂,跟着我爸学了很久,现在才算真正将公司接了过来。”程计瑞收回了目光,冲着薛傅年一笑。
薛傅年点头,也没再说什么。
“傅年怎么一个人在这儿?”这时程计瑞才想起来行动不便的薛傅年不应该一个人坐在这里才对。
“我等允姐姐,她去安排工作了,一会儿就过来。”
“允姐姐?”程计再皱起了眉头,“现在是谁在照顾你,你这样子,能行吗?”
“计瑞不用担心,我现在住允姐姐家,允姐姐很照顾我。”薛傅年说完又补了句,“季允,现在‘汇江’的总经理。”
程计瑞一听到季允的名字时就笑了起来:“季允的名字,在我们这个圈子里听得可就多了。”
薛傅年一听,也是来了兴趣,她将杯子轻轻地一放,在木桌上发出一个沉闷的声音,然后向着程计瑞的方向抬起了头,用空洞的眼睛看着程计瑞。
“都说些什么?”
“一些你爱听的,不爱听的可能都有。”
说到这里程计瑞就停了下来,他微微瞥了眼薛傅年,刚刚好看到薛傅年蹙起的眉角。
“可能咱们说的不是同一个人。”薛傅年想了想,点头,好像是自己在肯定自己那般,“姐姐能力强不可否认,但绝不是个坏人。”
程计瑞没有说话,两人就这样默默地坐着,薛傅年见程计瑞也没有要走的意思,也没好意思说话。
直到季允来时,薛傅年听到季允还在喘着气,忙将自己的咖啡推给了季允:“姐姐你慢点,别急。”
季允拿过杯子,也不管是不是薛傅年喝过的,大口地喝了两口:“哪里能不急,放你一个人在这儿我不放心。”说完这才侧头看到了一直坐在一旁的程计瑞。
季允放下了杯子,眉头微微一挑,抬起了头来:“没想到程总也在。”
“嗯,看傅年一个人在这儿,有些不放心,就陪着她一起等你过来。”程计瑞也不同季允客气,冲着季允点了点头。
“麻烦你了。”说完转身看向薛傅年,“阿年,要回家了吗?”
薛傅年点了点头,自然地将手向着季允伸了过去,季允微微一笑,稳当地握住了薛傅年的手,然后揽着薛傅年出了咖啡店,径直去车库上了车,一路带着薛傅年往家走。
“怎么就碰上程计瑞了?”季允的声音有些小,像是在自言自语,可薛傅年都听在了耳中,她微微笑了起来:“计瑞话里的意思,说姐姐不是个好人。”
季允点头,同意了:“我也没说我是个好人啊,可是……”尾音一转,就是微微向着薛傅年那方凑了凑,“你这样卖了你学长真的好吗?”
“姐姐知道?”
“他读哪个学校哪个专业我还是知道的,你读哪个学校哪个专业,不是前段时间也告诉了我吗,一瞅你们是认识的,他又比你大,应该是你的学长。”
听着季允娓娓分析,薛傅年也跟着笑了起来:“因为我知道他说得不对。”
季允听得心里暖暖的,可还是正经起来:“可别一棒子就把别人打死了,别人不也是担心着你被我拐了吗,这才好心给你提醒的。”
薛傅年听完侧了侧头,面向车窗,因为车窗开了一条缝,从外面吹进来的风将薛傅年的长发吹得十分凌乱,她也不伸手去拨,由着风乱吹着。
“其实对我一直抱有想法,想要从我这里拿去我现在手中所拥有的一切,从来都不是姐姐,而是一个个现在往我身边靠近,想给我温暖的人。”
季允侧头,正好看到薛傅年留给自己的侧脸,风吹得长发在脸上胡乱地拍打着,要不是季允开着车,她还真就想伸出手去为薛傅年捋捋。
“别,谁也别信的才好。”季允笑着,薛傅年听完也跟着笑了起来,两人一路上便没有其他的话了。
停好车,季允将薛傅年小心地扶了下来,进门时,狗子一下就冲着季允扑了过来。
季允亲了它一口:“你倒是乖,不扑阿年。”
薛傅年也跟着笑了起来,拍了拍狗子的头,狗子撒娇地在她的掌心中蹭了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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