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上就是年关,宫中开始张灯结彩,一片喜气洋洋。皇帝已经连着好几晚在宫内放烟花,玩得不亦乐乎。这晚在景和宫中请了安,又纵马跑到谨身殿前玩乐起来。白日里下了雪,这时候还有些雪花在空中飞舞。烟花的光辉中,能看到这些雪精灵极美的舞姿。
皇帝一时间看得呆住了,他坐在马上,仰着头看向夜空。星空闪烁,并着绚烂的烟花,美不胜收。他正在出神,却听到一声巨大的爆炸声,坐下的马匹一声长嘶人立而起,皇帝应声摔下马来。
展守中飞身而过,从马蹄下抢走皇帝,气沉丹田吼道:“传胡太医到谨身殿!流风,快去禀报太后,皇上落马!”说罢,展守中不敢停留,抱着皇帝冲进谨身殿暖阁中,将皇帝平放在床中。但见他小脸青紫,身子冰凉。展守中轻手摸了摸,皇帝的右臂绵软,恐怕骨头摔断了。
盏茶功夫,刘太后就赶了过来。不多时胡宗鲲也匆匆赶来,身后跟着几位太医院别的太医,张符也在其中。展守中低声将情况简单陈述后,几位太医走到床前把脉摸骨,确实断了左臂。但最关键的,还是皇帝的寒疾。
胡宗鲲面沉如水,正在准备针灸与丹药。依照以往惯例,还是屏退了其余的人,只刘太后和福双在跟前。皇帝缓缓睁开眼睛,见胡宗鲲的眼色后放松下来,对刘太后道:“让母后担心了,儿臣无碍。”
“怎么会这么巧?”刘太后伸手抚摸儿子的额头,“手臂不要乱动,让胡太医给你接好骨,这都不要紧,知道么?”
“儿子知道,只是恰好有个小内监将爆竹扔在马下,将计就计不是更好么?”皇帝转过头对胡宗琨道:“师兄,接骨吧,今晚还有许多事。”
“你忍着点。”胡宗琨上前,用剪刀剪开袖子露出皇帝的手臂,左手极快在穴道上扎了针,右手摸着骨头正好位置,尽管他手段纯熟,皇帝额上还是疼出了冷汗。胡宗鲲再用硬木板固定好后,确认无碍,便站起来,对刘太后道:“请太后随我来,不要打扰到皇上运功。”成败在此一举,皇上此番突破,五六年内便会彻底无事了。
这都是早就计划好的,刘太后俯下身子轻轻对皇帝说:“安奴,母后就在跟前,不要害怕。成了母后陪着你,败了不过是咱们娘俩一起死,又能如何。”
“母后,您放心吧。”皇帝咬着牙隐藏着身体中的寒意,在刘太后帮助下坐起身,双手放在膝盖上,闭上眼睛,沉入冰凌诀的心法中去。
直至午时,皇帝的双眼才睁开。他还来不及对扑过来的刘太后说些什么,就晕了过去。胡宗鲲把了脉,对一脸焦急的刘太后道:“成了!冰蚕蛹的寒毒化进五脏,待得时日便会收拢,那时候皇上不仅寒疾全去,更练得天下数一数二的武功。”
“武功哀家不在乎,只要他身子康健,哀家就放心了。”刘太后拭去眼角的泪珠,对福双道:“去传哀家懿旨,皇帝寒疾发作,朝政交付辅臣处置。查清楚是哪个不长眼的放了爆竹惊吓到马,查出来后仗毙。”
“是。”福双领了旨转身而去,胡宗鲲也跟着出去,对那些等候的太医们解释。
这日早朝后,严宽便知道是当日派进宫的人动了手脚。可谁也不曾想到,皇帝竟然撑了下来。晚间他换了衣服悄悄来到荆国公府,两个人坐在密室中屏退左右,低声商议。
“好像用了许多纯阳丹,才护持住心脉。但寒毒侵入五脏,那是一定的。”严宽嘴角含着一抹冷笑,“毒入五脏六腑,神仙难救。”
“他还没醒来。”张广似乎早就知道消息,对此并不惊讶,“看看能不能醒来吧,现在,我只忌惮东首那位。”
“还不出手?”严宽着急了,“现下机会难得,再不出手……”
“咱们克制不了幽云军,这是最大的障碍。他们骑兵营若是回来,也就需要五天而已。你当刘光义在家中了,这些狗崽子就不会对养狗的忠心?刘伯韬统军与刘光义自己统军没任何区别!”张广自从从张晃处得知幽云军与匈奴一战的细节后,就不敢再轻敌。见严宽一副急不可耐的样子,不由得烦躁起来,“我已经等这么多年,不怕这一两年。纯阳丹就剩了两粒,哼哼!”
严宽眼睛一亮,若是阿娇诞下位龙子,那么我又为何不扶着自己外孙坐了龙椅,再让他禅位于我?他根本不知道中了冰蚕蛹的剧毒,皇帝若无胡宗鲲这番机缘,是根本不可能有后的。
两人各怀鬼胎,严宽低声道:“是我着急了,国公深谋远虑,照国公的意思办!”
第二日景和宫下了懿旨,谁也不曾想到竟然如此迅速要为皇帝操办大婚,便在正月初八。皇帝大婚的事宜是早就开始准备了的,东西都齐备。纳采向名纳吉纳征请期都是已经完成了的,只差最后迎亲。本以为怎么都得开春后,都不曾想到日子这般仓促。满朝都传闻此为为皇帝寒疾冲喜,况且这几日皇帝都未曾出过谨身殿,也不知道到时候大婚将怎么行礼。
大年初七,刘家的妆奁抬进宫中,放入景阳宫。第二日,便是刘幽进宫的时日。
女儿大婚,刘伯韬却不在京中。最后一次在家中用饭,刘光义看着自己的孙女,不由得悲喜交加。刘幽乖巧懂事,不停地为祖父布菜。
“瑾辰,进了宫,不比家里。”刘光义低声提点着,“凡事多思量,遇事需谨慎。太后虽然是你姑母,但身份变了,该注意还要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