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傅丹生从袖中摸出一个锦囊放在桌上:“这是我偶然得到的锦囊,能护佑安康,不过内藏咒术,不得轻易打开。”见陶冶微微露出笑意,傅丹生冷声道,“给你的那些东西,即便没用,你也好好收着,断然不能借花献佛。”
陶冶好脾气道:“记得了。”
正好家仆上了温好的酒,虚青藏好锦囊之后,主动替他人斟酒,还主动敬了傅丹生一杯,答谢他的馈赠之恩。
雄黄酒舒经活络,陶家父子并没有生出什么怀疑。陶冶在一旁看着,傅丹生也不敢再给虚青甩脸子,端起酒杯后,只是冷笑了一声,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一顿饭算得上是宾主尽欢,回了自己的院落,虚青当着文霁风的面,将傅丹生的锦囊打开。看完里边的东西,虚青朝文霁风感叹了一句:“所谓蛇怕雄黄,果然只是一句传闻。”
这锦囊中藏的,是一枚巴掌大的墨色鳞片。
☆、第8章 寘彼周行·其七
这枚黑色的鳞片呈圆形,非金非木的质地,文霁风将它托在手上,能透过它看到自己掌心细密的纹路。虚青此时,不知从何处拿了一把梳子出来,梳理拂尘上的软丝。
“师弟,你瞧这么大的蛇鳞,褪下这枚鳞片的大蛇,少说也有千年的道行吧?”虚青漫不经心地感慨了一句。
文霁风问道:“师兄早就怀疑他了?”文霁风口中的他自然是指傅丹生。旁的不需多说,只说今日在饭桌上,虚青死乞白赖地“逼着”傅丹生交出了这枚锦囊,又以感谢之名叫傅丹生不得不喝下雄黄酒,便可知道他心中必然是在计较着什么。
虚青一哂:“不过是早晨听了陶师叔的故事,突发奇想罢了。若这傅丹生真的是修行了千年的蛇妖,他刻意收敛身上的妖气,我们又怎么可能瞧得出来?”虚青换了一个坐姿,“师弟难道不觉得奇怪?现在不过初秋时节,这位傅前辈却已经裹得一副要过冬的模样,他在府中的大多数时候,不是在睡觉,便是在睡觉。这和‘龙蛇遇冬,蛰以存身’是不是很类似?”
文霁风垂着眼思索了一阵,道:“即便如此,师兄也没有证据可说傅丹生就是蛇妖,这些都不过是你的臆测罢了。他曾说过自己生来畏寒,入秋静养也是人之常情。而这枚鳞片既可以是蛇妖的鳞片,但亦可以是鱼鳞,不足为据。”
虚青笑道:“冉遗之鳞么。”冉遗乃是传说中的一种异兽,蛇首鱼身,食之可消抵梦魇,佩之可御灾祸。
文霁风沉声道:“亦未可知。”
虚青闻言只是笑了笑,转而道:“倘若这傅丹生真的是蛇妖,师弟不如来猜猜,他一直缠着陶师叔,叫他日日不得安生,却又吊着陶师叔的性命,是为何?”
文霁风皱眉道:“师兄此话未免太过偏颇,自傅前辈入陶府以来,陶师叔身上的生气日渐充盈,他也从不曾做过什么不利于陶家之事。何来缠着他之说?”文霁风从小到大都是个稳重冷淡的性子,就是虚青幼时在他头上扎满了小辫子,也不曾见他这么生气的模样。
拂尘的手柄敲了敲掌心,虚青寻思着是不是要将拂尘从傅丹生身上验到魔气的事情告诉文霁风,免得他这个纯良耿直的师弟同他生闷气。只是他还没来得及开口,房门便被敲响了。
来叫门的是陶府的一个家仆,恭敬地告诉二人陶冶遣他来给他们送药,给了他们一个瓷瓶便退下了。虚青合上门,从瓷瓶里倒出来两粒药丸。两枚丹药具是浅红色,不过小指指甲大小,置于鼻尖可闻到淡淡的腥味。
“师弟你来闻闻。”虚青伸手到文霁风面前,文霁风低头嗅了嗅,脸色瞬时有些发白。看到师弟身形摇摇欲坠,虚青连忙扶住他。
文霁风闭了闭眼,稳下心神:“这药丸为何会有这么浓的血腥之气?”
虚青反问:“难道师弟只闻到血腥气?”
“……还有精血的味道。”
虚青盯着自己手中的药丸,不过小小的两颗,却犹如看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下颌绷得死紧。
“看来,这就是陶师叔一直以来都在服用的药丸。”虚青道。
文霁风现在也说不出什么袒护傅丹生的话来,这些精血至纯至净,光是这么一小颗就不知赔了多少人的性命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