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丛木却缩回胳膊,把手机放在耳边,有点儿坏又有点儿酷地逗小女孩说:“我刚才在电话里陪你玩过了,当然该喝你的粥。”
第10章 youngand
程归默默坐到李丛木对面,神色中有种做错事的自知。
李丛木见他这种样子,笑着叹口气,缓和了语气说:“我其实还真饿了,这几天都吃的上海菜,甜到没胃口。”
程归也吃不惯上海菜,但因公聚餐总会以本帮菜为主,所以听李丛木说这几天都吃上海菜,直觉以为他大概是在应酬。
李丛木指着菜单上一幅图片问程归,“这个就是你说的明太鱼汤?”
程归凑过去看了眼,点头说“嗯”。彼此的距离在瞬间被拉近,程归感受得到李丛木身体散发出的热量,一时间有种熟悉的恍惚。
还记得高中时,刚开始在自习课上去和李丛木坐同桌那阵,程归就察觉到他身体散发出的热量。开始不由好奇,李丛木虽然长得高大,但也不是巨人那般突出,班上和他一起玩球的男生有几个也是类似的结实身材,但唯独靠近李丛木时,程归才能感受到明显的热量。以至于那时候,程归像蝙蝠习惯声波一样习惯了这种辨识李丛木的方法。
后来,大学时的一次寒假,程归坐夜班火车,走在过道上时,低着头与一个男人擦肩而过,毫无防备地就感受到男人身上散发出的热量。程归惊得回头去瞧,却见只是个体格壮实的中年男人,还拿着一罐啤酒。程归甚至没看清楚那人的脸,却因为熟悉的热感,固执地以为那必定是个一身正气的好人。
唉。程归在心中叹息。其实,他真的很喜欢高中时与李丛木相处的时光。如果没认识这样一个与自己截然不同的男生,他的高三生活恐怕除了高考之外什么都不会记得,因为他对高一和高二就没多少印象。那些单调的日子都被印刷在考卷上,出了考场就忘了。而高三那段日子,是在心中留下过痕迹的。
程归止不住去想:如果当时真的和李丛木一起去念吉大,那大学时光会不会也丰富许多呢?只是如今,他因为食言的自责,已经再难去心安理得地期望无间的友情了。
在程归心中思绪翻涌时,李丛木已经向老板要了一份明太鱼汤饭和一盘炸蔬菜。炸蔬菜被盛在一只垫着玻璃纸的柳条篮子里,金灿灿的蓬蓬一堆,先被端上桌来。老板介绍说里面有土豆、蘑菇、南瓜和茄子,都被切成细条裹上面粉经过一番油炸,现在新鲜出锅配上番茄酱,很开胃。
店家小女儿依在桌沿上,伸出小手去抓炸蔬菜,被老板发现后轻轻一巴掌拍开。小女儿立刻就摆出来要人工降雨的态势。而程归正因为面对李丛木而左右不自在,眼下见有转移注意力的机会顺便帮老板解围,就把手机递了过去。
小女孩接过手机,情绪得到安抚,努努小嘴,爬到椅子上坐下玩。李丛木问她:“再给我打次电话。”
小女孩还记得这家伙很小心眼,都不给自己高档手机玩,于是白了他一眼。
李丛木勾勾嘴角,不屑地说:“就知道你不会打。”然后不在乎地继续咔擦咔擦嚼着炸蔬菜。
小女孩愤怒地瞪起小眼睛,往李丛木身边蹭了蹭,把手机举到李丛木面前,大声说:“你看着吼。”
程归看着小女孩伸着胖嘟嘟的指头,神气十足地戳一下确认键、又戳一下确认键、再戳一下确认键,然后李丛木的眼睛就眯起来了,也不管自己手机在口袋中响动,只是有点儿生气又有点儿委屈地看向程归。
程归在瞬间便领会了他的意思。他是看到程归没有存档他的手机号,那一排已拨电话的记录中,只有他的号码没名头。
李丛木问:“你是打算把我的号背下来?”
我昨天有点儿醉、我还没来得及存、我就是想背下来你的手机号怎么样。几个借口像雨后蘑菇一样从程归心里发霉的角落冒出头,但都没说出口。
这时,老板把明太鱼汤饭端上来,又十分顺手地把手机从小女孩手里抽出还给程归。程归接过来,默默地把李丛木的号码保存进通讯录中。
当用手机窄小的屏幕敲击着“李、丛、木”三个字时,程归恍然想起高中时,有一次月考之后无聊,问李丛木他名字的来历,是因为五行缺木吗?李丛木说确实,如果没木,就没有他。因为李丛木的父亲姓木。
在程归老家的那座小城市,曾经有过几年随母姓的潮流,大多发生在双子女家庭,第一个孩子随父姓,第二个随母姓,一般都是因为娘家那边的意愿,也在某种程度上体现了男女平等。
不过,李丛木并没有兄弟姐妹,父母也相敬如宾,只是母亲的娘家那边太过强势,非要求孩子随母亲姓“李”,否则就一直闹。李丛木的母亲很精明又懂得变通,为了给丈夫把面子找回来,就取了“李丛木”的名字,听起来,像是“李”从了“木”。
当时听到这个有趣的名字故事,程归还难得犯傻,问:“那为什么不是跟从的从?”当时,趴在课桌上的李丛木打了个大大的哈欠说:“我姥姥姥爷又不傻。”
唉。每每想起这些过往,心底都会变得异常柔软。只是,却不敢在这样的思绪里沉耽。
存下号码,望望窗外,程归想起来问李丛木:“你是来上海出差吗?”
李丛木晃晃头,把堵在嘴里的一大口米饭咽进肚子,又喝下一口汤,才说:“刚被集团调来上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