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重焰赶到碧霄山时,火势已经小了许多。七八个修士站在对峰冷眼看着,一脸的仇恨与恶毒。
“重焰公子!”
他们见到靳重焰,大吃一惊,纷纷上前打招呼。
靳重焰置若罔闻,双手合十,慢慢地像两旁拉开,抽出意剑,往洞府门口一挑,火焰如蛇缠棍,顺着意剑,一点点地融入他的体内。
其他人见状,纷纷跟进。
靳重焰落到洞府前。洞府上方的匾额被烧得焦黑一片,四个字中只能依稀看出“府”里的“付”。
他想起这座洞府本叫“焰极洞”,匾额刚挂上去的那天被他一剑劈了,不知后来被改成了什么。
“重焰公子。”
修士们忐忑地站在他身后。
靳重焰低着头,用袖子认真地擦拭匾额,许是用力太大,匾额猛然从中间断开,一半落在地上,摔了个四分五裂。
他呆了呆,脸色瞬间狰狞,莫名的怒火从心底蹿出来,熊熊燃烧,几乎要化作实质的火焰焚烧一切!
其他人感受到他身上散发的杀气,不自觉地后退了半步。
一个修士大着胆子说:“重焰公子,刘念此人凶残狠毒,今日伤我一众道友,我等实不能饶了他!”
靳重焰缓缓地转过身来,冷厉的眼神仿佛一把钢刀,缓慢地凌迟着他们的面容。
修士们被他看得心底发寒,颤声道:“你身为通天宫的少主,竟要为刘念妖人出头吗?”
靳重焰想到通天宫的名声,强忍着杀了他们的冲动,冷冷地问道:“此处是他的洞府,你们所为何来?”
修士们被问住。他们来此,不过得知此地主人偷了通天宫少主和袭明道人的灵宝法器,所以打着替天行道的旗号,想要大捞一笔,谁知点子扎手,什么都没捞到就赔了夫人又折兵!换别人这么问,他们自可以理直气壮地搬出通天宫少主和袭明道人这两面大旗,可通天宫少主自己来问,却叫人不好应对。
他们想了想道:“他偷了少主与袭明道人的灵宝法器,败坏我修道界的风气,我们看不过眼,来讨个说法。”
修道界的风气?
靳重焰心中冷笑,恃强凌弱见财起意就是修道界的风气么?
“袭明道人处,我自会解释。尔等散了吧。”
灵宝近在眼前,怎能功亏一篑?他们咽不下这口气,便蛮不讲理:“他设陷阱害人,伤了我们不少道友!”
靳重焰道:“刘念盗宝之事,我与袭明自有交代,与尔等何干?擅闯他人洞府,纵死无尤!尔等若是不服,改日我自会去各位洞府一一拜访!”怒火已经到了咽喉,令他呼吸困难。
眼前站着的人,个个面目可憎。一想到他们就是以这样一张脸孔将刘念逼得走投无路,颤抖的意剑就不住怒号,想将眼前这些人虚伪狰狞的面目一个一个地刺穿!
修士们虽然看不懂脸色,总算听得懂威胁,对通天宫这座庞然大物十分忌惮,纵然心中愤愤,仍是选择离去。
他们一走,靳重焰的怒火便彻底地发泄出来,意剑一撩,竟削掉了对面的山头。
走得拖拖拉拉的修士们见状,只恨爹娘少生两条腿,嗖嗖地消失在天际。
山头坠落的巨大回声慢慢地平息,四周恢复宁静。
靳重焰呆站着,习惯性地等待着熟悉的脚步声从洞府里欢欢喜喜地奔出来。可是等了等,又等了等,从不落空的脚步声始终没有响起。
他僵硬地转过身,记忆中小而明亮的洞府一片焦黑,散发着颓然阴森的死气。恍惚间,思绪如奔腾的野马,不自禁地描绘出那人变成焦尸躺在里面的景象,向前迈出的腿竟然微微发抖,连带的,心潮也跟着澎湃起来。
那人的音容笑貌猝不及防地撞进脑海。
一颦一笑,一悲一喜,历历在目。记忆中的色彩那样明丽鲜活,栩栩如生地好像下一刻就要从脑海里走出来。
那样深刻的印象,反倒让他恨起来。
一会儿恨那人对自己虚情假意。
一会儿恨那人资质差还不用心修炼,整天想着旁门左道,最后连个自保的手段都没有。
一会儿又忍不住问自己,为何会放任那人独自守在这里不闻不问!明明发过誓,等自己强大了,一定不会再让那人受到丁点的伤害!
思潮波澜迭起,心绪浪涛汹涌,早已巩固的出窍境竟微微动摇!
靳重焰眼睛一红,退后半步,提起意剑插入洞府上方。崩裂的碎石坠落,眼见着将洞门堵得严严实实。他突然发狂般地冲入洞府,将门口堆积的落石统统地扫了出去。
“刘念!”
他发狠地低吼一声,如预料那般地没有激起任何回音。
那个人的确消失了的认知突然击中他的心房!
从今往后,哪怕他踏遍四海,寻遍九州,也再见不到这个人。
无论他的心里多么的厌恶、憎恨,也无法当面向那人表达。
唯一能做的,便是在回忆与想象的虚幻中,寻找那人的身影。
这个认知让他升起一股前所未有的恐慌,一滴滴地渗入心头,蔓延到四肢百骸,阴冷的寒气冻得他浑身都在哆嗦。
“刘念。”他自言自语地念叨了一句,头昏脑涨得无法思考。等清醒的时候,又有些迷茫自己为什么要喊他的名字。
那人虚伪自私,贪得无厌,以往总是纠缠着自己,如噩梦般阴魂不散,如今死了,于自己是解脱,理当庆贺,悲从何起?
可喜悦之情如天边之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