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悲愤的时刻想大声吼叫,人在高兴的时候却容易流下眼泪。
看到林父勾着头抚摸双膝跪地的林刚时,甄帅的眼眶湿润了。
林刚的驼背越发明显,脖子上的油腻闪闪发亮,头发很长,好久没有理了。
看见甄帅进来,林父将儿子拉起,端过来一把凳子,让甄帅坐下,林父的眼圈发红,大概也哭过。
这是一间五十多平米的楼房,是林刚和另外一名男孩子合租的。屋子里有几件简单的家具,墙上贴满了当代走红明星的图片,墙角下的破纸箱里堆满了一大卷一大卷的彩票纸,一张旧茶几上摆着十几只空啤酒瓶,一只破了边的玻璃杯子里插满了长长短短的烟头。整个屋子给人一种颓废、低俗的感觉,唯一有点朝气的,是窗台上盛开的两盆仙客来。床上的被褥很脏,枕巾上满是油污,上面放着一本《fbi心理暗示术》、一本英译本《完美特工接头手册》。
林刚拿出一包软中华香烟,熟练地打开,弹出一支,很有礼仪地将烟嘴朝向陈否极,给他递烟,看见甄帅不吸,说,哦,忘了甄哥不抽烟!本能地挠了一下头皮,再递给他父亲。
林刚又从里屋拿出一瓶红酒,准备打开,却没有开启器。甄帅阻拦了他,“小林,别打了,这样贵重的酒你过年回家喝!”甄帅认出这是一瓶纳帕谷葡萄酒,至少得几千元。
林父说,刚刚既然拿出来了,就打开喝几口,葡萄酒能贵到哪里去,我们塬上人都喝这东西。甄帅说我开车不能喝,要喝你们喝。
林刚坐下来,不敢正视甄帅,“甄哥,大后天要过年了,把你又打扰了!”说话时习惯性地抓挠着油腻的脖子。甄帅发现他的手腕有几道很深的伤口,结了层厚厚的血茧。
甄帅说,小林,你现在怎么打算?说说我听。
林刚说,甄哥,我刚才给我爸答应了,明天一早就跟他一起回老家。回去好好过个年,年过完后,我答应你和我爸,学门手艺,我浪子回头金不换,重新做人,我要成为一个大老板,你放心!
甄帅路上本来想好要给林刚说许多安慰、激励的话,没想到他自己的表态竟然这样理性透彻。他感到心里轻松了许多,他又问:“小林,你还想着夏雨吧?”
林刚似乎不愿提这事,稍作沉默,说,“想又有什么意义,她走了,现在不知道去了哪里,我认了,强扭的瓜不甜。真的,甄哥,只要夏雨过得好,我就认命了!”
林父很不高兴儿子的话,他用脚灭掉烟头,气呼呼地说,你这个败家子,哪能让她姓夏的这样便宜走掉?
林刚对父亲说,这件事你们就别掺和了好不好?林刚的话语很坚决,林父就不出声了。
甄帅看在眼里,心里对这个青年忽然产生了某种暖意。他感觉到林刚是一个是非观念较强的人,他可以处理好和夏家的关系,也有化解矛盾的潜在能力,所以,作为一个局外人,甄帅在这个问题上不便继续阐述那些公式化的说理。林父也为儿子突然变得如此通情达理感到分外高兴,他喃喃自语,刚刚终于醒事了。
甄帅上车时,林刚硬要把一盒茶叶送给他,他没有要,说这么好的茶留着孝敬你爸爸和妈妈,等开年你找到新工作,我专门来喝你的茶。
那是一盒六安瓜片,一两最少得五六百元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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