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羽觉得刚才自己盯着人家饭碗的样子,说不定是被翁大嫂看出来了,人家看着也是个聪明人。或者是自己想多了,人家之所以这样说这样做,只是因为将自己那份早饭给了她女儿而已。
不管怎么样,江羽还是觉得有点不好意思,毕竟她真实年纪估计也跟这大嫂差不多吧。就算是现在的身份,也至少是十岁了,早过了馋人家食物的年纪。
她偷偷瞄了一眼姐姐们,宁云和文清,都好像在想什么心事,并没有人笑话她的样子。于是就双手接过碗,大方说道:“谢谢大嫂。”
正如刚才所见,一碗碧绿的菜汤,用筷子翻了翻,里面白色的年糕片,不多。翁大哥家口粮少,人口多,只能多吃点菜填肚子。
相比起水稻来,蔬菜种植不怎么挑地,所以在山地和犄角旮旯都能种。何况,一年大部分时间总能采到可以食用的野菜。
不管怎样,这颜色,总比自己家做的强多了。江羽想到楼文清做的菜,每次都能把碧绿的叶子做成烂黄的。相比较起来,眼前算是难得的美食了。
不过,年糕片的眼色有点微黄,还有肉眼可见的颗粒。颜色的问题,估计因为米是才碾过两次的糙米,做糙米不光省功夫,而且,是尽可能地少浪费吧。
后世的米都是精加工过的,碾过好多次了,磨得雪白又光滑,做年糕的工艺也是一样。到清后期才发明了水磨工艺,做出来的年糕软白、光滑、有弹性,一般嚼两下就能顺着喉咙滑下去。咽下去后,从喉咙、食道到胃,一路都感觉到舒爽满足。
同样是年糕汤,翁家是为了省油,直接就是跟菜一起清水煮熟。而江羽的手艺,能至少把年糕做成十几二十种花样。
至于年糕汤的烧法,更是可以做到千变万化。不过,最经典的还是雪菜肉丝年糕汤。
这汤做起来其实很简单:精肉切细丝,雪里蕻切段,一起放入油锅稍稍翻炒,然后加入热水,再放入浸过水的年糕片一同煮,片刻就可以起锅。
这是最传统的做法,而江羽则喜欢在最开始,切两篇姜片,拍碎一瓣大蒜,放入油锅稍微炸一下。这样出来的汤水更加香。
可惜……
江羽想着,有点忍不住了,竟然说道:“以后让我来做饭吧。”
周围一片死寂,众人似乎都停下了筷子。翁大娘母女都从不远处转头看了过来,翁大嫂也微笑着不说话。只有楼文清还在继续,轻轻地挑起一筷子粥。
江羽这才忽然发现,不知不觉中,她竟然把心里想的给直接说了出来。杀伤力虽然不及炸弹,至少也是个鱼雷了,刚才周围安静觅食的鱼儿,都给她炸昏了。
宁云知道羽儿总是有这个念头,于是她还是无奈地说道:“还是以读书为重,其余的家事,姐姐们会照应好。”
好吧,就当我没说吧。不过,今年冬天,自己家里也要做些年糕了。
吃完早饭,帮着收拾完碗筷后,翁大娘就过去自己家那边帮忙,翁家其他三个女人留在这里。
翁小妹坐在门边亮处默默地做着绣活,料子虽然不是绸缎,但看着是质量尚且可以的细布,比她身上穿的粗布强多了,不过这刺绣活倒也不咋样,尽管江羽自己也不会,但是经不住江雨看过好多古代刺绣物件。
看翁小妹的年纪,估计是在绣嫁妆里的东西吧。普通人家的嫁妆很少采购,一般都是自己家好几年前就开始着手准备的。绣活自己做,箱柜木匠敲,盆和桶找箍桶匠来箍……
江羽环顾四周,大概翁家稍微有点价值的东西,都放在这里了,也没见有多少东西。
忽然,江羽感觉到背后焦辣辣地,感觉像被谁盯着。一回头,果然看到来不及收回表情的翁小妹,只见她一脸的愤慨。
江羽想到:自己这样好奇地看人家东西,相当于在探索人家**。只得装个天真脸,眼睛移往别处。如果这时候表示抱歉,那反而坐实了自己窥探的罪名,也让人家更尴尬。
翁大姐可能因为是肚子比较大了,在椅子上是四平八稳地坐着,身子后仰靠在椅子背上。这时候,她正在补衣裳。
萍儿拿个小凳子坐在一旁,靠着她的腿,看她妈妈手中的针线,她妈时不时会跟她说一两句做针线的要领。
这时候看见江羽往自己这边过来,小姑娘好像一直就等着搭话一样,紧张地站起来,说道:“钱叔,这墙上的字都是你写的吗?”
“是的。”江羽不好意思地回答。
江羽穿越后,做了人家弟弟和养子,现在顶着这么个年纪,竟然还被人家叫叔叔。
其实这辈分也挺好排的,自己是宁云一辈的,而宁云和翁忠桂算是同一辈的吧,尽管不是在同一族内,也没有任何远亲关系,但是跟当年虞易钦当年一段教书生涯有关。
“那这些画呢,也是你话的吗?”萍儿歪着头继续问道。
“也是的。”
“钱叔,你真有学问,你进过学堂吗?”
“算是进过吧。”
“算是,那到底是还是不是呢?”萍儿不依不饶继续追问。
江羽其实很不好意思。把自己的作品挂在墙上,不是对自己作品很有信心的人,一般不会这样做。江羽不光不是很有信心的人,相反,她每次看到墙上的大作,总是汗颜,假装看不见。
当然,在穿越前,江羽还是有一定的字画基础的,又算有点艺术天分,而且出于专业的需要,又有这方面的选修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