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非是想要杀你,而是不杀你,虞长笙会对你做出更可怕的事。
可这话,要怎么说?
当时阿昭问他的时候,他是如此信誓旦旦,毫不犹豫的否认,而如今,说出口的话,覆水难收。
“……”穆深望着他,笑了笑道:“皇后的意思是,当时是受虞相所胁迫,迫不得已才下手的吧。”
男人的声音莫名的冷静平和,和在虞乔耳中,却如同惊雷响起。
“朕知道。”穆深道:“你会这么说。”
他早就知道了。
在穆深年轻的时候,他在感情上总有些洁癖,不相信情深似海,不相信地久天长,觉得纠纠缠缠缠缠绵绵你侬我侬简直是天下第一大笑话。让穆太子抬一下眉毛都做不到。
但现在,不一样。
感情到底是真是假,不再重要。反正那人总是走不了,那是真是假,是不是另外心有所属,是不是为了利益权利留下,又有什么要紧?
穆深已经可以不在乎这些事情了,假话好听,谎言动人,那就长长久久地说给他听。胸口被捅的那一刀依然会产生不该存在的痛感,昔日的绝情之语依旧会在脑中回荡。但这样,已经不能再让他动摇。
他已经手握天下最大的权柄,虞乔想要的东西只有他能够给,白少谦已经长眠在了九尺黄泉之下,他们之间再无可能。
那真相到底是什么样,有什么要紧?
他勉强过虞乔,罔顾过他的意愿强要了他,于是换来锥心一刀,从背后深深捅进胸口,生机几近断绝。他几乎丢了一条命,算清了这笔帐。
属于阿昭和乔乔的故事结束了,可明昭帝和虞皇后的故事,才刚刚开始。
穆深不会责怪虞乔,事情都是人选的,当时情况如此,那样选择也无可厚非。
只是到底有些心凉罢了。
他叹了口气,把人抱进怀里,缓缓道:“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只要你还留在朕身边,朕就不会介意这些。”
“我们可以重新开始,像现在这样。”
“……”虞乔的声音带着一点抖:“你这样说话,是什么意思?”
什么叫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
“朕的意思是,皇后是怎么想的,朕已经知道了。”穆深看着他,表情非常平静:“当年的事情朕也有错,但是现在不一样了。”
“皇后想要的东西,无论是地位还是其他,是想要扳倒虞相,把控朝政,还是天下一统,成为真正的人上人,朕都能给。”
“皇后倘若还思念白少谦,也可请端王王妃多进宫叙旧,朕并不反对。”
“孙楯已经在军中打拼,朕自会放权与他,这样一来,凭着他对皇后的思慕,皇后在军中也有人脉。”
“皇后还想要什么呢?”
穆深温和地捧起他的脸,诱哄一样地问道:“告诉朕,除了穆家的王朝朕不能倒,皇后但凡想要什么,无论是奇珍异宝,天下独绝,或是权势滔天,荣华富贵,朕都能给。”
“这样,也不枉费皇后屈尊进宫,嫁于朕了。”
“……”
在男人说完那番话之后,虞乔一直在颤抖的身体,忽然静止了下来。
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像是根本就没有听到一样。
像是这一刻就已经死去了一样。
虞乔没有哭,没有崩溃,他的身体是如此平静,好像他的心也真正地平静了下来一样。
原来你,一直是这么想我的。
我是那种,为了权势不择手段,出卖自己身体感情也要向上爬的人。
好像还真是这样。
也没什么不对。
“……”
他笑了笑。
“……”
怀中人的声音太小,穆深没有听清:“什么?”
虞乔抬起头,后退一步,从男人的怀抱中挣脱,他的神情已经恢复平静,纵使因为之前的激动而略显狼狈,也没有太大问题。
虞一郎,本来就不该有问题,不该有弱点,不该把人放在心上。
不然的话,心怎么会那么痛呢?
他朝着穆深,微微笑了一笑,声音清晰地道:“我是说,如果当年我死了,就好了。”
如果我死在了十五岁,想来也不会有今天这般下场了吧?
他骤然转身,毫不犹豫地冲出殿门!
“皇后!”
穆深向前走了几步,终是,没有追出去。
男人的神情莫测,隐隐看去,像在流泪一般。
大殿的台阶,有三百八十八阶,象征着吉祥如意,贵不可言。
虞乔为什么会记得这么清楚?因为当日他嫁到宫中,便是一步一步从这台阶上走上,每一步,都走的如履薄冰,心如死灰。
他葬送了以前那个高贵的,天真的,一尘不染的自己,不择手段,不惜一切代价,决意复仇。
为此,出卖一切也在所不惜。
以前的事,早就被人遗忘了,那些人,也早早的死去了。他却怀着一丝可笑的侥幸,到今日才被毫不留情的打醒。
乔乔和阿昭早就死了。
活下来的,是恬不知耻,丧心病狂的虞一郎,是高深莫测,冷酷无情的明昭帝。
他为什么到了今天才发现呢?
如果他当时死了就好了,就不用面对这样的场景和话语了吧。
如果他死了,穆深记忆里的,就还会是那个天真的,高高在上的,不接触任何腌臜事的虞家小公子,不是如今这个会为了争权夺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