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杜小九望着面前豆粒大的烛光愣神,脚下便是跪着的狱卒,他淡淡的叙述着杨鄂的事情,便这样在杜小九的沉默中跪了整整一个时辰。
杨鄂还是走了。
杜小九无力的想,为何女人会这么痴傻,为了这样的人要这样死心塌地的追随,哪怕他是魔鬼,甚至都不会睁眼瞧上自己一眼,在紫莫寒眼中,杨鄂连只脚底下求生的虫子都不如,何故要这样作践自己?!
想了好一阵,她顿感头痛不已,一抬头,瞧见狱卒还跪在下首,不禁很是亏欠的对他说,“夜深了,回去休息吧,这段时间你们受累,去支些银子,你么出去喝一杯去。”
“谢皇上,是皇上。属下告退!”
狱卒一走,偌大的寝殿之内就只剩下了杜小九和那边一直不说话也不吭声的冯靖远。
“你站在那不冷吗,进来吧。”杜小九对他说。
冯靖远默默的迈步走进来,靠着门边,还不忘将脚底上的雪水磕掉。
杜小九歪头瞧着他,“冯靖远,你多大了?”
话一出,杜小九有那么一刻的晃神,似乎这句话也问过一个人。
那日,她在冷宫见到了紫青陌,而后将他叫出冷宫,紫青陌一身淡雅的着装,清淡而不失威严,他不说话,就需那么站在杜小九的跟前,杜小九就觉得这一辈都非他不要,
犹记得那日,她也这样问紫青陌,“你多大了?”
“呵……”紫青陌冷笑一声,没回答。
“呵……”杜小九跟着一丝冷笑,却没听到冯靖远说的话。
“皇上!”
“啊?”
“属下今年二十又四。”冯靖远知晓杜小九又想起从前的事走神了,于是又重复的说道。
“二十有四,我今年多大了?”杜小九细细的想了一阵,在现代的她若是还活着,那现在也有三十了吧,至于这个初七的身体,估计也有二十六七了。
“哎,老了!”杜小九说道。
“皇上正值青春。”
“呵呵呵……冯靖远也会说拍马屁的话了,不容易,你今年可有婚配?如今在朕的身边当值,家里没有再为难你吧?”
“回皇上,没有。”
“是了,还曾朕后宫中的男宠呢,如何娶亲啊,哎……真是老了,最近总是这样精神恍惚,做什么都提不起兴趣来,老了老了。”
“皇上,若是想,属下随意可以陪同皇上去寻紫公子的下落。”
“……”杜小九一愣,呆愣在那里,许久才对他摇摇头,“不了,等吧,或许就等到了呢。”
“皇上,等待会失去很多东西,人心依旧如此。”
“是么?”
“正是。”
“你懂的还挺多,呵呵,看不透啊,看不透。”杜小九无奈的轻叹。
“皇上,人心和情感最是看不透的东西,既然看不透就不要看透,何不潇潇洒洒一心追寻自己心中所想去过活?”
“是呢!可是,朕与你们不同,你看,段大侠,为了朕的解药一事一头扎进了寻找解药的事情上说走就没了影子,都没说与朕打声招呼。那程诚,走了就没了消息,自是潇洒,可朕不行,不行。从前或许还有这份心,现在总觉得心有余而力不足,尤其,心有牵挂,我放不下他,如何离开,若是离开了,他回来寻不到我怎么办?”
“皇上,如若紫公子有这份心,怕是皇上故意躲着紫公子,紫公子也会找到皇上,但是紫公子若是真的不想回来,就算是皇上亲自寻找或许都不会见到,这人心就是这么奇怪,皇上为何看不透?既然如此,那就依了自己的心,追一追,追不到就回来,等待终究是被动,许多答案就这样在等待中消逝了。”
“呵呵,呵呵……呵呵呵……”杜小九轻笑出声,无奈的打量着面前向来话不多却总是能说道心坎里去的冯靖远,而后说道,“若是可以,你可以去写本心灵鸡汤的书了,保准大卖。但是,当局者迷,谁又能说的清楚,知道了那么多道理,还不是过不好自己的这一生?!罢了,罢了,追的累了,朕就不追了,等吧!或许有朝一日朕想开了,不等了呢。”
杜小九拍了拍坐的有些酸麻的腿,起身绕着寝殿的那只火炉慢慢的走,炙烤的温度在她身上散发着一股温柔的光,通红的光照亮着她的脸。
“皇上,可否与属下切磋一番?”
杜小九一挑眉,“朕怕伤了你。哎?你今日有些不对啊,冯靖远。”
“皇上,属下失礼。”
“没有,呵呵,就是你今天话好多。”杜小九对他招招手,“你过来,坐在这里与朕说话,站那么远,说话费力。”
“是,皇上。”
冯靖远径直走到杜小九身侧的木椅上,僵硬着身子坐在了那里,头也不抬,只眨巴着那双异常有神的眼睛。
“总觉得你跟朕有些屈才了,不如送你去军营之中历练一番,那朕的那一小撮兵马就有人管教了。”
“属下全听皇上。”
“真是,还不如说些心灵鸡汤呢,木头疙瘩一样,学学周通他们,虽然嘴巴刺了一些,可从来不会像你这样说话不反驳,朕喜欢你们反驳,这样才知晓你们心中所想啊。”
“属下不敢。”
“哎……”杜小九无奈一叹,指了指他说,“那就跟朕比划两下,好久没动了,活动活动筋骨也好,来!”杜小九扯了扯膀子,站远了一些。
“属下,那就不客气了。”
“来吧,你可伤不了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