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酒醉，直到深夜。

皆是悲情所困，皆是得不到，盼不到，望不到。

杜小九趴在逸水轩第七层的围栏向下望，下面已经掌了灯，亮如白昼。

水云坊的下面那条河流游着一条画舫，画舫装点的繁华不似凡间物，四周挂着拳头大的铃铛，跟着那河水游动而晃动，铃铛发出清脆的悦灵，与画舫内传出来的悠扬的琴声遥相呼应。

画舫顺着渠道缓缓游动，渐渐的驶入一处河水迂回的宽道内，便会在河内停留。

此时的下面正热闹酣畅，所有的人都依在回廊向下望，谁都想一览头牌的风骚。

那头牌红儿一直半裸香肩斜靠在软榻内，隔着重重垂帘的外面自是看不真切她的模样，若隐若现之景引来无数人拍手称颂，连连叫好。

今日虽然不是一年一季头牌挂牌的日子，也是头牌红儿每月一次出来寻访叫客的日子，听说这个活动持续了多年，为此借助这个机会逸水轩的老板大捞一笔横财了，尤其朝歌城内，有钱有势人多不胜枚举，自由挥金如土之势。

头牌红儿的样貌自是一等一的出色，琴棋书画也是由一等一的师父传授，哪一样都差不了。

尽管杜小九没见过，不过她能如得了翼王的眼，相比较而言是错不了的。

已经是九月底的天，彼时没有了盛夏的燥热，夜里的天还是有些热的，只有微风徐徐吹来，才会叫周遭的沉闷浅浅的流动一下，不过因为这里人多，还是闹热难耐，尤其，杜小九饮了不少的烈酒。

杜小九就依靠在回廊边上，头枕在紫青陌的胸前，两人醉醺醺，会互相搀扶着，若是一个不注意怕是从回廊下掉下去呢。

两人如痴如醉的看着画舫，紫青陌手中仍旧提着酒壶，间或饮上两口，傻呵呵的一乐，“美哉！”

“呵呵，哪里美？有我美吗？”

紫青陌含笑看着她，想了一阵才说道，“没有。”

此时，画舫已经游到了河道中央，船头船尾来来回回跑个不停地舵手呦呵着撑起河道中央的那只铁锤，扔出去的绳索哪怕是偏差一点点，绳索挂不住，画舫便会顺着河流继续向下，拐向前边的窄路，可就算是撞上了前边的花池内了。河水流动，冲击力加大，画舫会直直的冲向前边的一排居舍。

“稳住，甩过去！”船头有人呼喝。

为了不惊动画舫内的头牌红儿，传令小厮一路小跑的低声呼和，四肢并用在画舫上指挥，只听得咚咚的声响来来回回。得令而来，船头的几名舵手一招手，同时挺身死死的压在撑杆上，船头一晃，船尾打了个转，整个画舫掉了个方向。这时，几人低喝出声，扔出一捆粗如手臂的绳索。

众人屏气静候着，心也跟着悬了起来。

那人是这里训练了几年的师傅，手臂粗如桶，只瞧他探出半个身子，身上缠绕的绳索如一只编制好的蝉翼，他深吸一口气，扬手一挥。却听，哗啦一声，绳索不偏不倚的挂住了河道中的铁锤，这时舵手缓缓松手，画舫只稍稍移动了分毫，瞧着画舫底的河水咕咕流动，画舫随着河水轻轻摇晃，顿了顿身，画舫总算平稳了。

众人的心也跟着平静的下来。

“嗝……厉害。”杜小九夸赞。

“呵呵！”紫青陌附和着。

就在众人之中，一双贼兮兮的眼睛骨碌碌乱转的探出头来，程诚挤过人群，细细的瞧着，她提说今日是红儿见客的日子，一定会引来大批有钱人来观看，那自然就是她做生意的大好时机。“嘿嘿，好玩！”

杜小九虽然酒醉，双眼迷离，可还是能从万人眼中第一个看到程诚，对着人群中的她一声低吼，“哎，那小子，过来。”

程诚出来打劫向来喜欢男装，今日也不厉害，尤其脸上还画了两撇煞是难看的胡子。

到底还是闺蜜，程诚从这等吵嚷的声音中第一个就分辨出了杜小九的声音，一抬头，瞧见杜小九在七楼上低头对她打招呼。

她裂开嘴甜甜的一笑，对着杜小九大喊道，“你小心着啊，我上去找……”

声音戛然而止。

程诚指了指杜小九的头顶，又叫道，“有人，有黑衣人。”

杜小九慵懒的抬起一只眼的眼皮，透出一条缝隙仰头向上看。

她正诧异，撇头，“啊……”

顿时，呼喊声炸开了锅。

杜小九诧异，左右打量，发生了何事？

这时，旁边的阁楼内，一声男子惨叫。

她扭身望去。

她惊的一跳，连连后退，哄得一声撞在了身后的桌椅上，她大声疾呼，透过漏窗她瞧得真切，一个男子一路拼了命的逃一面大喊着救命，“救命，杀人了！”

“噗！”只见，刀子的一端从那人的肚子里一下子就豁开了。

紫青陌扔了酒壶，拉起杜小九就要走，“走！”

杜小九看的正愣神，只感觉一阵天旋地转，待她落定，审判跑过来的程诚对着她大吼，“小九，小九，你没事吧？！”

杜小九晃了晃眼睛，程诚一身的男子衣裳，各种颜色都有，身后背了个大包裹，“小九，我打劫完了，快走！”

“这个时候你还不忘工作啊！”杜小九夸赞她。

“不要乱动。”紫青陌上前一把将两人拉住，望着那黑衣人不似在乱杀无辜，好似在寻找什么人。

紫青陌眉头一皱，轻轻的扯出了腰间的软剑，轻轻推了一下杜小九，“快走，他们好像在找你。”

“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