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杰不能再等,于是他开口准备说话,可是没等他话语出口,就听到王好义突然道:“直到现在你都没有走,我相信你不是我那三弟派来的了!”
高杰闻言一喜,刚要说话,却再次被王好义打断:“可是,那又怎么样呢?!现在的我是不是很令你们失望?”
高杰微微蹙眉,寻思良久方才出言道:“不能说失望,只是感觉与徐神医描述的不太对得上。”
王好义道:“人都是会变的,徐神医不也变了吗?!”
高杰道:“徐神医的确有很大变化,更苍老了,右臂也断了,此刻被关在京城最森严的诏狱中,衣衫褴褛,枷锁加身,应该说很是凄惨。可是,当我见到他的时候,依然能一眼便认出他,而且,我相信任何曾与他相识的人,也能第一眼便认出他。因为他的眼睛依旧明亮,仍然充满希望!”
王好义突然睁眼,嘴角露出一丝嘲弄的笑意道:“哦?!真的吗?据我所知,他不是因为想要自立为王,去年才带着几十万教众起事的吗?如今他失败了,不甘心,便又想起我来了?!”
高杰闻言,顿时瞠目结舌,半天说不出话来。从王好义之前的反应和话语中,他隐隐觉察出王好义对徐鸿儒有所误会,但却想不到误会竟有这么大。
缓缓摇了摇头,高杰盯着王好义的眼睛,郑重其事地道:“你错了!徐神医绝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不知道你是从哪得知的讯息,让你对徐神医产生了这么大的误解和猜疑,甚至是失望,但我可以认真地告诉你,那都不是事实!”
王好义双眉皱了几下,认真审视着高杰,从他那双清澈明亮的眼睛里,没有看出半点虚妄之意。沉吟片刻,王好义点点头道:“那么,我想听你说说看,轻轻说!”
高杰听到“轻轻说”三个字,下意识转头望了一眼关闭的殿门,随即会意地点点头,俯身将头凑近王好义的耳朵,轻声把王好贤以代教主之名逼迫徐鸿儒起事,然后毁约,对处于官军围剿中的义军拒不驰援,最后利用安插在徐鸿儒身边的侯王和魏七在关键时刻反水,出其不意将其擒拿,斩断右臂,向官府献降的经过,简单快速地说了一遍。
王好义一边认真听着,神色随之急剧变化,等高杰说完,满脸尽是惊骇、愤恨之情。他的双手在不知不觉中已经紧握成拳,青筋在手背上弯曲暴起,高挺的身躯禁不住开始问问颤动起来。
高杰重新站直身体,没有再说话,只是静静地等着。他知道,王好义此刻最需要的,是好好消化他所说的一切,判断真伪,做出决定。所以,他没有催促,虽然知道时间不多了,仍然只是安静地等待着。
王好义不愧是徐鸿儒口中所说的人杰,只是片刻时间之后,他便有了决定。
一个高大的身影挡住了透窗而入的光线,王好义终于从蒲团上站了起来。他的身高比高杰还要高上半个头,所以高杰此刻只好微微仰起头,逆光看着他晦暗不明的脸庞,不知道他做出的将是怎样的决定。
“徐大哥有什么计划?”王好义轻声问道,语气依旧淡然,似乎并未做出什么决定,语音甚至有些小心谨慎。
但高杰从他之前称呼徐鸿儒“徐神医”到此刻的“徐大哥”这点变化中,已经知道了答案。他似乎看到,王好义从蒲团上站起来的一刻,就好象是从绝望、无助、颓废中重新站起来了一样。
以前那个闻香教的人杰正在回归!
高杰深吸一口气,脸上终于露出了灿烂的微笑,但却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而是轻声问道:“可能此刻菩提寺已经被重重包围了,前辈可愿与我们一道闯出去吗?”
王好义哈哈一笑道:“如你所愿!不过,到时你可别害怕哦!”
高杰道:“必须的,因为我们必须冲出去,去滦州,圣物已在滦州!”
王好义身躯一震,似乎不敢相信地道:“圣物?”
高杰点头道:“没错,按照徐神医的计划,我们已经拿到了圣物!”
王好义似乎心情甚是激动,激动得半天没有说出话来。他在殿内徘徊了几步,突然对高杰道:“得罪了!”
话音一落,高杰便觉身体一麻,已被制住。
原来在他猝不及防的情况下,王好义突然发难,闪电般点了他的几处穴道。
扶住高杰摇摇欲坠的身体,王好义哈哈大笑,对着门外高声道:“上官,进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