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素靠在他的怀里,面如金纸,回光返照地淡淡一笑,伸出冰凉削葱般的指尖拂过苏富泽的面颊。
“妾妾身无用,没能保住孩子!”
苏富泽滚烫的泪,一颗颗滴落在她铺散开的青丝间。
“别说这些话!我一定不会放过害了你们母子两个的人!”苏富泽抱紧她,双眼赤红似能滴出血来。他恨不能将她揉入血肉里,留住她的性命。
“不,不怪她”雪素的话还没有说完,她抬起的指尖就无力地跌落在了锦衾之间。
苏富泽不敢松开她,更不敢去看她闭上的眼睛,他轻声颤抖地唤她的名字,一遍又一遍:“雪素,雪素”
怀中最是娇弱温婉的人儿,身子渐渐冰凉。像是枝头绽放的雪梨花。乘着风翩跹跌落,再也不会有重开的时候。
云容郡主听着那一声声嘶哑的呼唤,眼底的涩痛逼得她合了合眼睛。
门外的姨太听着也觉得凄凉可怜,陈姨太神色平静至极,甚至像是松了一口气。她淡淡抬眸看了一眼旁边发抖不已的郭姨太。
陈姨太的眸中闪过鄙夷的光芒。有什么好害怕的?这件事查也查不到她的头上,雪姨太由宋妈妈伺候,又死在了凤桐院里。这一回,云容郡主难逃其咎,别想洗清嫌疑。
再者说。这后院里每年死得人还少吗?自己没本事保住孩子,没本事活得长,又能怪谁?
这一宿,苏家无人入眠。苏富泽抱着雪素凉透了的身子在隔间之中呆坐了一夜。谁都不敢进去劝一句。
次日晨曦照入木格窗,浅澈的春晖在雪素惨白的面容间。那么明亮,却让人感觉不到一丝温暖。
苏富泽直起僵硬的身子,抱着怀中早已没有生气的人,一步一步拖沓地走出了隔间房门。
在这一夜,苏富泽像是老了十多年,耳鬓多了几根凌乱的银丝。他眼底布满血丝。用要吃人的目光,阴狠愤怒,毫无温度地望着云容郡主。
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不是像在看仇人。
他一句话都没有对云容郡主说,赤红烧着火光的眸愤恨地望着宋妈妈。
宋妈妈在地上跪了一夜都没敢起身。
“来人,将这谋害主子和小少爷的贱奴拖下去,乱棍打死!”
宋妈妈额头间干涸的血迹凝固在脸上,绛紫色的红,映衬着眼底了无生机的黑。她对着云容郡主重重磕头,她看见血淋淋没了呼吸的小少爷抱出来,就知道自己难逃一死。
以命抵命,是应该的!不管是谁换了汤药,她都脱不了罪责。
“奴婢无用,害得雪姨太和小少爷没了性命,奴婢甘愿一死。以后郡主要照顾好自己。”她朝着云容郡主重重叩拜,行了大礼。
云容郡主望着伺候自己十多年的老仆,泪流满面。苏夕颜坐在罗汉床边,伸手轻拍着云容郡主的后背。
宋妈妈这条命,不管是谁都难救得回来。
门外护卫闯入,准备将宋妈妈押走。宋妈妈挣脱开他们的手。在苏富泽的面前跪下,她额间鲜红,满目怆然,“还求老爷明察,千错万错都是奴婢一个人的错。这件事跟郡主没有关系。郡主也想保住雪姨太和小少爷的性命。”
苏富泽一脚将她重重踢开,“事到如今雪素死了,你们说什么都行了!以为我还会再相信你们的话吗?”
宋妈妈嘴唇颤抖,神色绝望,后面护卫想要拉住她胳膊的刹那。宋妈妈猛然冲出了屋子,一头撞死在了柱子上。
死之前,她还有一口气,宋妈妈缓缓转过身子,血和着泪流下,“都是奴婢的错,郡主您一定要保全好自己。”
云容郡主不忍往她血淌满面的脸,慌忙捂住自己的眼睛,哭得喘不上气来。
这一幕落在苏富泽的眼中,他以为云容郡主是在心虚害怕。苏富泽心中更是无比的愤恨。恨不能亲手杀了这个人,为雪素和小少爷报仇。
雪素这样的善良温婉,哪怕是死之前都在劝他,不要怪罪害她的人。雪素入府这么久,从未跟谁争风吃醋过。连下人都称赞她性子柔和。
他这样喜欢她,喜欢到再也不想去看旁人一眼。知道她有了身孕,他既惊喜又高兴,后院女人有孕过的不在少数,他却从未有过这样的感觉。
他听人说雪素小产之前,还心心念念要来探望云容的病情。结果却死在了她这里!她的身下全都是血,将被褥都浸湿了,脸更是惨白冰凉。
苏富泽用赤红似血的眸子,暴怒地盯着云容郡主,“她做错了什么,你要害她的性命?再有两三个月,她就要临盆了!你怎么能这么狠心!”
性子高傲的云容郡主,第一次在众人面前落泪不止。她泣不成声,哽咽着低声重复:“不是我,真的不是我”
她也喜欢雪素柔和的性子。怎么可能会害她的性命!
苏富泽知道自己不能杀她,她是郡主,是金枝玉叶无论她犯了多大的错,都要留下她的性命。
门外守到大半夜回去洗漱的姨太们又来了厢房门外,郭姨太称病没有再过来。她性子孤僻古怪,也没有几人与她走得近的。其他的姨太也没多想。
她们刚站定,就听见房间里面压抑的哭声。
几房姨太面面相觑,云容郡主竟然哭了她那样高贵的身份,竟因一房小妾的哭得这样凄凉,还是因为别的原因?宋妈妈的尸首也被人拖走,地上留下一道暗红色的血痕。
除了压抑的哭声,初晓的院中寂静得吓人。苏富泽在走之前,抬手将罗汉床前的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