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夕颜掀了掀茶盖,透过袅袅水烟,看了一眼陈姨太变化不停的神色。又想到上次来传话的秋蓉,目光直勾勾地盯着她的绣绷。
她刚展露些头角,就有人迫不及待上门想来利用她了。
苏夕颜不动神色,淡淡一笑:“这是我这些日子打发时间,随意绣的一些花样。实在不像样子,清晓拿下去,别让姨娘看了笑话。”
清晓就知道陈姨太眼巴巴的过来没安什么好心,大小姐的刺绣她也见过,绣得东西比府里绣娘绣出的都要好。
陈姨太死死抓着绣绷子,面色苍白。脸上的假笑也掩饰不住嫉妒的模样。
清晓上前,也不客气地将绷子从陈姨太的手里抢了过来。陈姨太握着绣绷子的手劲极大,差点将上面的绣布扯坏了。
“姨娘怎么不松手?难道还看上了小姐绣出的东西?”清晓冷笑揶揄,索性将整个绣筐都搬走了。
陈姨太一僵,脸上的笑容格外难看,手一抖就松开了。她确实盯上了苏夕颜绣出的东西,又听苏夕颜在谦虚自己绣得不好,陈姨太一阵恼火嫉妒。
这绣得还叫不好?她女儿绣出的东西,恐怕连狗啃得都不如。
“清晓不得无礼。”苏夕颜摩挲着细瓷杯沿,一双清澈的眸望着陈姨太重新在她的面前坐下。
陈姨太牵扯着唇角,不像是笑,更像是唇角在痉挛乱颤。
苏夕颜心中一派澄明,仿佛极好说话得开口:“姨娘要是不嫌弃的话,等这幅牡丹图完工了之后,我就让下人给你送去。”
绣工这样精美的牡丹图日日挂在眼前,陈姨太看着都会心堵上火。
陈姨太竭力维持脸上的假笑,旁敲侧击着问:“大小姐绣技精进得真快,不知大小姐是跟谁学得,明日妾身让嫣儿也去学学。”
苏夕颜知道她会起疑,神色一点都不慌张:“库房里有一面春山鸟鸣的屏风,是我娘亲留下的。我整理库房时见着了觉得绣工精美,私下里就学了些屏风上的刺绣方法。”
陈姨太听她说得滴水不漏,不肯透露自己从哪学得绣技,只能皮笑肉不笑地称赞:“大小姐真是天资聪慧,想学什么看一看就行。”
不过又听苏夕颜听到库房的事情,陈姨太留了个心眼。
以前大小姐从不管这些事情,只要花销足够就行。怎么会突然去翻看整理央氏留下的东西。
她从徐妈妈那里打听到一点,央氏留下的财产,不是个小数目。但徐妈妈嘴硬,难撬开,她明里暗里问了两年,她都不肯说清楚央氏到底给一个儿子一个女儿留了多少东西。
陈姨太心里烦躁,突然不想再坐下去。
至于献给皇后娘娘生辰礼物的事情,可以过几天再来跟苏夕颜商量。
苏家养了她这么多年,她总得回报苏家。只要将她们的打算跟苏富泽说清楚,苏夕颜想不绣,都不行。
见陈姨太一脸烦闷,要走的样子。苏夕颜也不再跟她绕弯子,直接说:“姨太,徐妈妈还在你身边伺候吗?”
陈姨太要起身的动作,顿时停住。心猛然坠入一片黑暗的雾中,浑噩,冰冷。
苏夕颜合上了茶盏,望着陈姨娘僵冷的面色,“我身边正缺人照顾,徐妈妈又是我娘亲以前身边伺候的人,我想跟姨太要回来。姨太不会舍不得吧?”
“我知道徐妈妈是个勤快细心的人,应该将姨太伺候得不错。姨太一向喜欢金器,不如我拿一对金簪子跟姨太换个人?”
苏夕颜娓娓说完,陈姨太的脸上半分笑意都寻不到了。
她要走徐妈妈是有私心的,哪肯将徐妈妈还给苏夕颜。况且,是苏夕颜亲自将徐妈妈赶出院子的,怎么又突然想要她回去?
更让她担心的是徐妈妈受苏夕颜重新重用,以后苏夕颜就更不好被揉捏。那些央氏留下的财产。给苏夕颜拿回去,她的翅膀不就是要硬了?
陈姨太不好直接拒绝,十分犹豫道:“这人是小姐亲自出面逐出院子的,平日里伺候妾身也不是特别勤快,妾身看她年纪有些大了,老眼昏花。照顾人不够周到。大小姐身边缺人伺候的话,妾身那边有两个刚调教好的小丫头,可以送给大小姐。妾身听说徐妈妈是手脚不干净才被赶出去的,要是被大小姐再要回去。她再犯了当年错事,惹了小姐心烦可就不好了。”
陈姨太说这么多,就是不肯将徐妈妈交出来。
“当年偷东西的事情是我弄错了。徐妈妈年纪大,我让她在屋外伺候就行。不知徐妈妈现在人在哪?”
苏夕颜身为长女,亲口要人,陈姨太再不愿意,也没法子强留着不放。徐妈妈本就是央氏留下的,闹到老爷那,也没道理。
陈姨太想了这么多年央氏的陪嫁,半分没捞到,就要把关键的人还回去。吃了闷瘪,只能往肚子里咽,谁让她只是妾,而苏夕颜是嫡小姐。陈姨太的面色青中带灰,半天缓和不过来。
“小姐想要妾身让她过会来就是。”陈姨太面色讪讪。
苏夕颜像是没注意到一般,含笑称赞了一句,“姨太善解人意,难怪能长宠不衰。”
陈姨太霍然站起身子,碰得桌子一响。就连清晓都用诧异的目光盯着陈姨太,她还没见过陈姨太这么沉不住气的样子。清晓抿唇。笑了起来。
陈姨太在苏家受宠,以为自己身份跟正夫人没什么两样,还没受过这么大的气。苏夕颜打了她的脸,她也不能就坐着吃闷亏,让苏夕颜白占了便宜。
“有件事,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