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公将册子接过呈上,赵普又道:“年节时辽国南院大王耶律斜轸在外郊遭到埋伏一事,也是晋王笔。”
“这些年,晋王一直在暗结好各国。天赞皇帝耶律贤为人刚直、极重正统,不但严拒了晋王的示好,还将使臣赶出了宫廷,不留半分余地。耶律斜轸极受天赞皇帝器重,他此番代表辽帝私下前来和谈联盟,自是为了两国太平。倘若大宋与大辽盟约达成,陛下更是如虎添翼,大可挥军南下,一统江南。可如今南院大王生死未卜、和盟破裂,乱、则生变。”
“相国费心了,平身罢。”赵匡胤将名册合起覆于案上,按了按太阳穴,“相国可知,方才是何人站在相国如今的位子上?”
“曾听公公提起,是晋王爷。”
“不错。相国‘暗度陈仓’之计,为掩其耳目,朕命廷宜彻查滁州之事。方才,他正是前来复命的。”
赵普面色如旧:“不知晋王爷如何说?”
“相国可是忘了甚么要事没有告诉朕?”
“微臣愚钝。”
“奉谷县,金泰客店。”
闻言,赵普施施然掀袍跪下,默不作声。
赵匡胤神情严峻,诘问道:“是实情?”
赵普自知多辩无益,索性坦然认了:“不错。”
赵匡胤瞳孔一缩,募地握紧扶上的龙首,呵斥道:“通敌、欺君……你既认下,总该知道这些是甚么罪名!”
“罪臣明白!私劫重犯乃是通敌,欺瞒不报乃是欺君。只怪罪臣当初鬼迷心窍,为美色所惑,犯下此等有辱家国之罪。更兼心存侥幸、蓄意隐瞒。如今方知天网恢恢,自甘俯首。一切过错皆是罪臣一人犯下,只求陛下念在罪臣这十余年来兢兢业业、薄功无过的份上,不要株连他人。”
“只怕不尽然罢。”赵匡胤怒气未平,“皇甫罗之女养在相府六年,相府上下竟无人知晓她的身世?赵则平,你还嫌欺君之罪不实吗?”
“罪臣不敢!赵府上下皆因罪臣严令,全府禁谈此事,或有一二知情的老奴亦只得讳莫如深。此前,罪臣只告诉小女,其母名唤楚罗,正是她的授业师父。直到罪臣受到恐吓,知此事曝光之日不远矣,不得已才告诉小女她的身世。”
“不相干的人便罢了,皇甫罗本就是大逆罪人,母债女偿自古有之。”赵匡胤拿眼一睨,望之凛然,他声如洪钟,带着不容置喙的天威:“来人,将赵普押入大理寺待审!宣同平章事府赵攸怜觐见!”
……
皇城外,宰相府。暮芙园的小丫鬟急赤白脸地闯进屋来:“小姐!阿穆给漆错喂食的时候,一不留神将它放跑了!那鸽子在天上盘了几圈,就飞没影了……”
“哦?”赵攸怜漫不经心地应声,“无妨——漆错通了人性,许是它在笼子里呆得闷了,在外头玩上两日自会回来的。”
小丫鬟这才喘上气:“那就好……那就好……”
正说着,却听外头一片嘈杂,人声脚步声齐齐向这小小的园子涌来。赵攸怜走出屋去,正看见一直围守在外的御林军此刻闯进了府,挤进了她这暮芙园。
当先的将领抱拳道:“传圣上令,宣同平章事府赵攸怜觐见!”一语言罢,不待赵攸怜作何反应,五六个兵士便齐齐上前将她围住了。
被他们突然的举动吓得往边上一跳,正在瑟瑟发抖的小丫鬟哆嗦地望着人墙的女子:“小……姐……”
赵攸怜心也慌得厉害,不知何处出了差错,却还是强自镇静地吩咐道:“怕甚么!和爹大哥二哥说一声,皇上要见我,我进宫一趟。”
“是……”
御林军将领摊向外道:“姑娘,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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