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谁！”

阿修的声音第一次出现了慌乱。

之前即使在元宵面前，她虽有所忌惮，但并未自乱阵脚。

可现在，她身上的气息明显发生了变化。

倒不是因为来了红烈和清明这两个花妖，而是因为红烈手上端着的那本破旧古老的厚册子。

红烈淡淡的看了一眼被定在地板上的巴蛇，红唇微动，“据山海门妖律所载，你共触犯了三条铁律。”

“罔顾命运，强行保下象之精魄，封入人尸之中，破坏人妖纲常，此其罪一也。”

“布下双星古镜之位，扭转阴阳，逆天而行，此其罪二也。”

“窃取阳气，致盛年男子身虚体弱，以致被路过的灵体污秽有机可乘，足足害了三条人命，此其罪三也。”

“这三条大罪缠缠加身，足以要你取出内丹，肉身封印，永生永世关押于山海门中。”

空气瞬间冷了下来，屋内的阴冷似是要冻住。

沉寂了良久，一声沙哑的叹息打破了冰冷的空气，这声叹息带着不甘，亦带着愤恨。

“我看尽这百年来的人性丑恶，却不曾想到最后竟是栽在了同类手中。”阿修的声音很平静，平静的就像没有附带任何感情。

即使不甘，但依然不惧。

她虽是古兽巴蛇，可也仅仅只有百岁，面对诅咒，她敢冒逆天之大不韪，在暗无天日的地底待了将近百年光阴。

这一路走来，她的选择从未后悔过，也从未放弃过。

“哈哈……”

一声轻笑宛若铃音，失掉了原先的沙哑，或许这才是她愿意抛开一切后所展现的真实。

“既然三人因我而死，我愿意伏罪，只是……”她顿了一下，似是有些哽咽。

“肉身被封，打入山海门，我无话可说，但我请求你们，将我内丹留下，以我的百年灵力救活那头象。”蛇眸中隐隐泛起了泪光，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有些渗人。

“这是我最后的心愿，如若不然……”轻铃般的声音瞬间又变回了沙哑。

陆小川突然闻到了一股莫名的味道，这味道有些香。

香味很轻，轻到就像不存在这个味道，可是陆小川捕捉到了，他曾闻过一次这种香味。

那是妖香，是妖自散灵力，散尽修为时发出的妖香。

阿修宁愿自毁内丹，也不肯屈就。

只是，她错了，她无法选择。

还未等到这股清香飘满整个屋子，阿修的蛇身就僵住了。

清香戛然而止。

凝望前方的蛇眸变得空洞无神，就像瞬间失去了灵魂一般。

陆小川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反应不过来为何巴蛇会突然变成这样。

只是当他看到红烈手上捧着的那本破旧的厚册子时，他终于反应了过来。

因为那本书是开着的，它被红烈翻开了。

妖抄，一本能够封印妖灵内丹的书。

所有被抓捕的犯妖，内丹都会被封印在妖抄内，所以妖抄是妖吏司的灵魂，亦是心核，更是恶灵妖魔想要获取捷径的圣物。

一切都发生的很自然。

红烈平静的将妖抄合上，淡淡的说道：“清明，将巴蛇之身押回山海门。”

“押期，百年。”

……

时间过得很快，一转眼便是几日后。

阿修的事情算是告了一个段落。

结局是，内丹被封印在了妖抄中，巴蛇之身则是被清明带回了十八巷，再由风听岚负责把她押到了山海门。

山海门中，层层禁闭，无路可逃，那是牢狱，是关押犯妖的地方。

更何况妖若是没了内丹，相当于人失了灵魂，一旦入狱，此生都无法逃离。

至于海盛广场这边，警方也是草草了案。

一般警方遇到这种棘手的灵异案子，为了不搞封建迷信，都会以意外二字结案。

说是海盛广场下头原本就是一个小型古墓，因为地形变化，墓中的棺材被倒腾出了地表。

又意外钻进过一条蟒蛇，棺中阴湿潮冷，正适合蛇这种冷血动物，所以蟒蛇在棺中进入了冬眠，之后又意外被工人挖了出来，才重见天日，而看到的市民则误以为成是蛇妖作祟。

经过警方的解释和海盛集团的影响力，事情很快就被盖过去了。

至于金大山，事后自然有很多疑惑。

不过陆小川始终是含糊其辞，三言两语说了个大概。

说白纸灯笼是他姑姑帮他在寺里求来的护身符，之前只是硬着头皮试试，没想到还真管用。

而红烈和清明的神秘来历，金大山以他在灵异一道上的造诣，虽猜了个大概，但陆小川只是说，她俩只是道上的同行，会些抓灵的本事，仅此而已，并未说明她俩的真实身份，以及背后的十八巷。

不过，当所有人都以为事情已然解决，雨过天晴的时候。

那具被放在警局太平间，内藏了象魂的古尸。

不见了。

……

月皎若水，清明如镜。

陆小川攀上十八巷老别墅的屋顶，坐在上头吹风，手里拿了罐啤酒。

“有心事？”风听岚像是阵风一般的出现在了陆小川的身旁。

陆小川笑了声，灌了口啤酒。

自从巴蛇被捕后的这几天，他的心里一直都很纠结，他有疑问。

他不知道这桩案子的本质是对还是错，他甚至觉得阿修可能罪不至关押百年。

那日在屋里，清明推着红烈出门的时候，他清楚的听到红烈说了一句话。

那句话很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