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跟着马车,远远看见,马车停在一个颇为气派的宅邸门前。
车里的丫鬟下来,叩了几声朱漆铜门,门吱呀一声,开了个小缝,一位老者探出了头。只见那丫鬟给老者递进去一封信,朱漆大门便合上了,又过片刻,有两名小厮推开了侧门,马车进去了。
初一走上去,依着样子叩门,门开了,还是那个老管家。看了他一眼,“有拜帖吗?”初一愣了,“求求您让我进去吧。”老者上下打量了她一番,还是合了门。
初一借着月光,看清了府邸门口的匾额,“西关陈府”。
不远的街巷传来打更的声音,已经丑时了。
这么多年,全家人一直在找桔米,终于,线索出现了。怎能这时候放弃?
现在怎么办呢?
初一想来想去,最后也只想到了一个办法----刚才那个小骗子。
或可请他帮忙。不过,刚一走就找他求救,应该会被他嘲笑吧。
初一想着,拿出他送的那个叫“小飞龙”的宝贝,仔细看了看,原来是个夜里点燃,可以窜到天上的烟火。
突然,有人拍一下她的头。
“又是你?!”
居然是小骗子。
初一看看眼前的人,又看看手里的小飞龙,“这个东西太神了,我还没点呢,你就...”
“怎么,有事儿请我帮忙?”小骗子笑盈盈得看着他,有点得意,
“并,并没有啊...你怎么在这?”
“这是我家啊。”
“你家?”
“不然呢?我在这当个小差役,糊口营生。”少年依旧一脸坏坏的笑容。“这位姑娘这么晚了不找个客栈,反倒找到在下的住处,该不会真的想让我娶你吧?”
“你...”女孩欲辩无词,只好如实说。“我,是想进去去找一个人,可是......”她指了指大门。
“哎,就这事,能难倒小爷吗?跟我走吧。”少年说着,拉着她往旁边走。
“可是,门不是在这边吗,怎么往树上走?”初一跟在他身后问。
“谁要从门走。我是说翻墙!”
“啊?这不是你家吗?”
“哪那么多问题,这棵树后面就是后花园假山上,从这翻过去。”少年指了指伸入院墙的一棵龙爪槐。
笨手笨脚的容初一,是被人家拖着拽着才翻进去的。
好大的园子啊。数不清有多少宫灯,虽是夜晚,却见亭台轩榭错落,灯火如昼。想来这“西关陈府”,必定不是一般的富庶人家。
初一正感叹着,突然有人伸手,把她拉到的墙角黑暗的地方。捂住了她的嘴巴。
是小骗子,他轻声地说“别动,有人!”
路过的是个丫鬟,女子提着灯,一脸倦意,好像并未看到他们,往拱桥那边走去了,莲池对岸有一座楼阁,灯火摇曳,隐约听到歌声和乐声。
“那是?”
“珠落阁,府里的歌舞坊。”少年不经心地说。“所以,陈府这么大,你打算藏在哪里呢?”
“啊?我.....“初一只想着进来,找到那个白衣女子,但是真的进来了,却什么计划都没有。
“真是个傻妞儿,哎。”少年叹口气,“算了,我既帮你,就帮到底了。跟我来吧。”
穿过后花园,经过迷宫一样的院落,少年停在一个偏房的门口,敲了两下,便出来了一个小厮,着青蓝色绸衫,衣饰不俗,看着年纪不大。
“今日让这傻妞儿睡你房里,你搬来同我睡。”那小厮看看初一,有点吃惊,呆头呆脑地挠了挠头,又点了点头,就去收拾东西了。
少年在门外说,“对了,你的衣服借她一身。”
少年嘱咐初一“明日别忘了换上他的衣服。打听到消息就早点离开,这个陈府不是久留之地。”
初一点头,心中想,今天多亏了这个小骗子,没想到他心思还很周到。正要感激,没想到,他又意味深长地补上一句:
“不过是你,我倒不大担心。你若穿上男人的衣服,大概也没人认出来吧。
女孩又气又急,“怎么会!我也是有一点身材的呀!”
这下,旁边的小厮也忍不住笑了。
少年推了一下他,说着“走吧,这么晚,又改来不及了。”说着,两人就离开了。夜色中,他们的身影有些匆忙。
住在小厮的房里,初一辗转发侧睡不着。凌晨却睡着了,醒来起身,天已大亮。
她没忘了小骗子的话,束起了头发,换上了小书童的衣服。
十四五的女孩,穿上男人的衣服,活脱脱一个清秀少年。
照照镜子,初一觉得自己都认不出来了。
那么,先从院门的老爷爷入手吧。有钱能使鬼推磨,给他几两银,打听一下那轿子从何处来,往何处去,便是了。
容初一啊,你简直是个女诸葛。居然这世上还有人说你傻,他才是大傻瓜呢---这位扮成小厮处晃的姑娘,如是想着。
“昨夜那马车里的,是从西凉千里迢迢来的客人,跟咱家老爷这购买些柔然药材,也顺便拜访旧友,据说位高权重,怠慢不得。
小兄弟,你是新来的吧?咱们老爷是从商起家。西关城是块宝地,光凭东西两地的生意往来,就足够陈府富甲一方了。
哦,你问的昨夜那位贵客,她清早就走了。她的旧友啊?听说是个歌舞坊的姑娘。
对了,你去过歌舞坊吗,听说前阵子从南韶来了一个舞女,避难投奔了咱们府上,据说是蒙州的花魁。你若见着,记得来同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