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般,周王可又气得不轻,却也算终于找着了个出气的口,直截就罚了谢浔一年的俸禄,更是罚了他禁闭三月,全不得上朝处事。
这样一来,那些个守在王府左右一直监视着王玉溪的暗枭也终是被撤下了。
彼时,黑夜如雾,笼罩着整个庭院。竹苑之中窗面大开,静的半点声音也无。忽然,树木轻动,一阵凉风灌入室中,案台上昏黄的光芒亦随之风声轻轻一晃,转瞬,便被灭了烛光。
室中陡然转黑,王玉溪漂亮的眸子便是微微一敛,他轻轻放下了手中的帛书,稍余,便低下了头,抬手握成空拳抵上色泽浅白的薄唇,低低地轻咳了两声。
未几,便见他起身转向内室,只一息的功夫,便极快地消失在了绣着翠竹的屏风之后。
屏风之后,是一间隐蔽的宽敞密室。彼时,密室之中灯火倶亮,只见名动诸国的圣僧伏流与南宫十一南宫祁正在其中。他们对坐于茶席之上,一个闭目冥想,一个焚香饮茶,竟是说不出的和谐静逸。
暗门一开,南宫祁便放下手中的茶盏往王玉溪看了来,见他一身素衣如雪,唇上还有几分苍白,不由便低低地笑他道:“为了保命,你这装病的功夫倒是越发精进了。”说着,他俊秀的眉目又是一闪,十足轻嘲地冷嗤道:“君上亦是越发的多疑了,这十几日来,我日日至此。却是到了今日,他才舍得将那暗枭撤走。”
南宫祁的话中恼意不小,倒全不似在外头时,处处与王玉溪争锋相对的模样。
见此,伏流已是睁开了眼来,低低一笑。
他一笑,王玉溪亦是浅浅地勾了勾唇,他自几上坐定,不过语调淡淡的,几乎不含情绪地说道:“老而为贼,更况他生性多疑,如此本不奇怪。”
王玉溪这般言语,倒叫南宫祁也不禁认同地咂了咂嘴,他漫笑着说道:“可不是个老贼么?吾父虽为太史令,载言记事却从来都受他的管束。便是自我南宫家出入的锦帛竹简,也都受着暗枭的监制,可真是窝火不少呢!”说到这,他又讽刺地睨向了王玉溪,全是看笑话似地说他道:“不过那夏锦端也是个厉害的,道是向你传情,却不如说,是使得一手好离间,直逼得君上对你生疑,逼得你王氏向她投诚。如此手段,却真是胜过夏君多矣呐!”
他一语中的,直是半点情面未留。却,王玉溪也只是不动声色地用杯盖慢慢撇着杯中的浮茶沫子,全是一副神态自若的模样。
见此,南宫祁直觉得无趣,他以手摸了摸鼻子,便又挑着眉头看向了伏流,幸灾乐祸地朝伏流试探道:“却话说回来,今观诸国国政,倒是夏国国风最为清正。如此,入夏,是否也算不错的退路?”
南宫祁的话音一落,伏流便笑了。他本就肤色白皙,唇色嫣红。这一笑,他浓黑纤长的睫毛更是投映在了眼睑下方,直是风华潋滟,氤氲流光,活脱脱是一派难以言说的圣洁之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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