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藏已久的花终于开了,月色醉人,花满楼本该坐于窗前静静品味,然而此时此刻,他心神不宁,竟根本没有注意到,径直走下了楼。
“嫂子。”白衣青年正站在楼梯口,见他下来,将乌黑幽静的眸子探向他,并不因为他的称呼而奇怪,反而问道:“他睡了吗?”
“刚睡下。”花满楼回答道,他知道面前的人是自己表哥的妻子,因陆明琛,他们两人已经认识。花满楼也已经记住了对方的气息和脚步。
他不奇怪自己表哥的妻子为何扮作男子,也无意追问,每个人都有自己想要藏住的秘密,又何必选择去解开。
“有劳表弟了。”太子长琴垂眸道。
一个不愿让对方担忧,一个为了让对方放心,便装作不知。花满楼的脸上渐渐染上一层忧郁的色彩,那是因为自己只能旁观,无能为力的悲哀。
半晌无言,太子长琴轮回多世,心思非常人所能及,若是他想开口,就绝不会让对方接不上话。
只是他现在并不想开口。
花满楼心思敏锐,又善解人意,自然不会勉强对方。
“我上楼看看。”许久,太子长琴说道,修长的手搭在了木梯的扶手上,他的脚步很轻,如同踩在了云朵上,如果不是花满楼耳力非比寻常,恐怕根本听不见这轻微如尘的声音。
花满楼叹了一口气,他都不知道自己今天这是第几次叹气了。
夜渐渐深沉,四周一片寂静。
就在这寂静中,小楼里闯进了一个十七八岁的素衣少女。
她神情很惊慌,呼吸也很急促,频频的回看身后。
花满楼怔了怔,随即反应了过来。大门总开着,这位素衣少女显然是在惊慌中无意闯进来的。
“我……我能在这里躲躲吗?”素衣少女有着一双小鹿似灵气十足的双眼,此刻眼睛里布满了恐惧。
花满楼虽看不见她的表情,却能听得见她声音中的恐惧。
小楼的门从不曾关上,正是为这些有难之人所准备的,于是花满楼压下了心底的担忧,展开了一个温暖的笑容,点了点头,“自然可以。”
“我是江南的上官飞燕,谢谢你。”得到这个回答,素衣少女松了一口气,她灵动的黑眼珠滴溜溜的转着,频频看向门外。
花满楼看了一眼楼上,缓步走向门口,少女的身后有人追来,他既不愿看到求助于自己的人受到伤害,也不愿这里的动静吵醒楼上沉睡的陆明琛。
素衣少女奇怪的看着他,却还是紧紧地躲在了身后。
黑暗笼罩着门前的街道,除却风吹动落叶的沙沙声外,寂然无声。
一阵凌乱的脚步声打破了这寂静,一个大汉暗处中冲了出来,凶神恶煞的,手中提着一把大刀,口中骂骂咧咧的。
看见花满楼和他身后的上官飞燕,那大汉瞪着一双凶恶的虎目,扛着大刀砍了上来。
大汉看着凶恶,不过实际上算不上什么武功高深的人,花满楼没花多少功夫,轻轻松松就解决了对方。
大汉无可奈何,只能恨恨地放下一句狠话,扶着自己受伤的部位,一身狼狈的离开了。
站在花满楼身旁的上官飞燕感激一笑,连声对花满楼道着感谢。
上官飞燕的声音动听悦耳,如同黄莺出谷般清脆,对于旁人而言,可谓是一种享受。可是花满楼心头牵挂着其他的事情,便没有多加注意。
“不必客气。”花满楼面上带着微笑,眉宇中带着淡淡的忧愁,回头看了小楼一眼。
刚才闹出的动静不小,也不知惊醒了陆哥没有。
他复而踏入门内,发现了另一股气息,正是来自于站在楼梯的白衣青年。
“嫂子。”他脸上显露出愧疚的神色,“陆哥被我吵醒了吗?”
“没有。”太子长琴冷漠的目光落在上官飞燕的身上,他已经认出了对方是之前马车上的那个少女,“下面有动静,我下来看看。”
那就好。花满楼顿时松了口气。
“是你!”太子长琴气质出众,是属于那种你见过就再也难以忘记的人。上官飞燕一眼便认出了对方,她不禁失声喊了出来。嫂子?她狐疑地打量着对方,对于花满楼的称呼极为不解,但看着花满楼神情露出的困惑,她忽然想到,不仅今天没有做易容是个错误,那日主动出手去吸引那个黑衣青年的行为更是个错误。
一步走错,步步皆错。原本的计划出现了意外,上官飞燕咬了咬唇,谁会想到花满楼会与这两人有关系呢?
气氛一下子变得古怪了起来。
突然间,寒光一闪,往上官飞燕的方向直冲而来。
上官飞燕瞳孔一缩,衣角轻飘,人已经闪开了几米外。
而那疑似暗器的东西,“叮”的一响,打在了离上官飞燕近在迟尺的茶碗。
茶碗被击中,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瞬间四分五裂。
花满楼的目光朝楼上看去,已经感觉到了那股气息,他微微皱眉,没有追问,因为以对方的性格,绝不会无缘无故做出这种事情。下一秒,他只听见耳边响起了一道极为冷淡的声音。
“七童。”
花满楼转身面对着对方,轻声道:“陆哥,你醒了。”他已然想起,面前少女的声音,与几日前那辆险些出事的马车的主人极为相似,只不过这两者表现出来的性格截然不同,使他一时没有联想起来。
一张面孔,两种性情。花满楼心底纯良,却又不是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