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大哥。”塍庭被摇晃着。
“嫂嫂,你可要照顾好大哥。他为了尽快见您,几乎跑死了自己的爱骑。几天几夜没合眼啊!”
女人柔软的手覆上了塍庭的双眼。
“我怎么会舍得他出岔子。你尽可去复命。”
“夫君。”女子温热的身体靠近,“还不醒?”
“……”塍庭在她的扶靠下坐起身,入眼的是布满沟壑与刀疤的大手、灰尘掩盖的军甲。
“帮我拿镜来。”粗糙的嗓。
“很少见夫君在意自己的容貌。”她调笑道,从侍女手中接过了铜镜,捧在塍庭跟前。
“呵。”塍庭清醒得极快,笑容满面朝‘妻子’看去,“还不是怕老了丑了,惹夫人嫌弃。”
女子羞红了脸,慌乱道:“看来夫君还在外边学了些好情话。您许久,不与妾身、不与妾身……”
那个草壁拓真,总有一日要报复回去!
塍庭青筋直跳,回来变小也罢,他的考验如何将她变作男人?
“拿走拿走。”塍庭吐口气,“麻烦夫人替我取下甲盔。再来副热汤,我要冲澡。”
她眉眼弯起:“您终于也知讲究了。甚好,甚好。知道照顾自己,合香便放心了。”
合香是个好姑娘。
不是,看那含羞带怯的情意,今晚怎么过啊啊啊啊!
这笔帐、草壁拓真,这笔帐!你给老子等着!
屋里的侍女看着将军凶悍扭曲完全和哄夫人二般的脸,趁着没吩咐,都害怕地掩面退下。
“夫君。”
塍庭赶紧爬起来端正地坐好。
“浴汤早快备好了,吃的东西是先用着,还是,休憩好后再用?饭菜都是妾身照着您离开前的口味做的。”犹嫌不够,合香努力维持住大方的仪态,还是忍不住唠叨。
塍庭耐心地听着:“辛苦夫人了。我还是先去洗洗干净,再来吃吧。”
“哪里。您没有不耐烦就好了。”合香泪莹莹捂住嘴,她一开始不同意夫君参军,谁知此次会换来这么好的他。
唯恐塍庭会恢复“原来的样子”,合香事事周到,低眉顺眼。
侍女侍候完洗浴,塍庭一身热气迈出浴桶,忍住不去看底下的破玩意儿,恨不得宰了草壁拓真。
合香突然推门而进,吓得塍庭滚回了浴捅,脸熏红熏红。
合香也没料到自家夫君还同时变得这么纯情,她理所当然上去取下衣服要服侍塍庭,柔声道:“夫君,别着凉了,快出来。”
塍庭洗得换了好几道水,清水根本盖不住古铜的肤色,潜进去冒出两个水泡泡。
合香不知怎的,起了从不敢的坏心眼:“夫君还不出来,是想要妾身把未服侍的内容来一遍?”
“好夫人,饶了我。”塍庭睫毛颤颤,让合香莫名觉得,此人该是美胚良玉,竟是与那夫君不像。
合香噗嗤笑笑,把衣物留在了架上。
“可还合胃口?”女人满心满眼都是夫君。
塍庭扒饭,这具身体实在是饿坏了,每样菜都是她精心之作,色香味俱佳。
“夫人费心了。”塍庭垂眸,一句夸赞就让合香喜悦不禁。
秋雨淅淅沥沥,夜晚天凉,合香见塍庭久久不睡,心下了然,抱来了一件厚褥:“仔细眼睛。”
她阖门而出。
式神都没有回音了。
孤立无援。
塍庭一拳锤在木桌上,发出巨大的碰响。她裹紧褥子,映着烛火的眼透出凶煞。
草壁拓真欺负她便罢,若敢让她的式神不好过……
几日,白天塍庭尽量控住自己焦虑的心绪,开解陪伴合香。晚上她却以军务为借口躲入书房,她知道合香容易惊惶菲薄,只得解释争斗中有了内伤。
好在合香很听话,塍庭想,不晓得是哪个倒霉鬼抢着回来拥抱娇妻,却被她占了身子,不得欢好。
直到一日,醒前听过的另一道声音喘气不止地打破了平静。
“大哥大哥!赶紧收拾,上次那敌太狡猾,居然诈死!我们不求有功,再不赶去杀敌,就是欺君大罪了!”
塍庭走出庭里,通风报信之人喝下合香上的清茶,几步并上就要拉塍庭走。
塍庭对比敌场和合香,放下了心里一块巨石。
冒充人夫君安抚妻子,大大的毁良心啊!
“夫君!”凄厉。
“战乱不息,将士无谓小家。感念夫人挚爱,我会给你写信。”塍庭承了此身前缘,纵几日相处,也会处理好一切。
殊不知合香痛苦地伏下身,以大跪之礼,送走了永不回头的军人。
塍庭心觉有异,回头去寻那道凌厉非常的目光。
周身一片恍惚。
“大哥!”
塍庭背后发毛,反手一柄□□挡住了偷袭。
塍庭心窝子的怒气没来由发泄,发现到了战场上,短促冷笑,□□反出银亮的光。
“杀!”
……
“大哥。你这次可真是神勇啊。”兄弟手肘捅了回塍庭的肚子,嘿然大笑,“一脸血的样子叫人害怕。别说腿肚子发软的怂货,兄弟我都被吓住了。”
“嗯。”塍庭将□□随意插在军帐外的平地里。
“升官发财了别忘记我们这帮兄弟就成!”四周羡慕畏惧的恭喜断断续续说出。
小弟走在塍庭后边,“呸呸呸”吐口水:“得了吧,你们就巴结。以前没狗腿,现在晓得不惹了?”
“怎么说话呢。”兵士们皮笑肉不笑,“那不是哥们最近开窍了么,是咱们有眼不识泰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