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杨晖不屑地说:“你当我傻啊?我当然知道人心隔肚皮、财不露白的道理了!”
我说:“等爸爸手术成功后,你再给我打个电话行吗?”
沈杨晖吸了吸鼻子,鼻音浓重地问:“你觉得手术会成功?”
我宽慰着他,也宽慰着自己,“宇宙有吸引力法则的,我们这么想,事情就会向我们想的方向发展。”
沈杨晖说:“手术成功了,我就给你打电话。”
“好,我等你的电话。”
沈杨晖恶狠狠地说:“万一要是……我告诉你,我不会放过你!”他说完,立即挂了电话。
我怔怔地拿着手机,心里滋味复杂。
和爸爸吵架时,不是没下过狠心,全当自己没有爸爸,可是,真出事了,却是割不断的血脉相连,心里又慌又怕。但是,我现在除了等待,什么都做不了。隔着茫茫太平洋,就算立即往回赶,也需要十几个小时,手术早已经做完了。
一只冰凉的手握住了我的手,我像受了惊吓突然看到大人的小孩,立即拽紧了他的手。真的好奇怪,明明他手的温度比我的体温低很多,可每一次握住他的手时,才觉得最温暖。
吴居蓝说:“我已经发了消息给violet,她会联系上海的同行,尽全力抢救你爸爸。”
我不知道能有多少帮助,但心里稍微好受了一点。
我后知后觉地留意到,我坐在气垫船上,吴居蓝双腿僵直,没有办法屈膝,只能以一种古怪的姿势弯下身,握着我的手。
我急忙站了起来,不好意思地问:“你的腿……是不是要消失了?”
吴居蓝安抚地说:“没有关系,还能再坚持一会儿。”
我说:“你赶紧下海吧!”
吴居蓝说:“你现在心情不好,还是回船上休息,顺便等沈杨晖的电话,不需要担心我……”
我摇摇头,“正因为我心里不好受,才想和你在一起,我知道你能照顾自己,并不需要我,但我需要你!”
不管是**,还是精神,吴居蓝都比我强悍太多,一直以来,都是我需要他多过他需要我。
吴居蓝不再劝我,凝视着我说:“我也需要你!”
我笑了笑,正要说话,吴居蓝突然对我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示意我保持安静。
他凝神听了一瞬,对我说:“有船在接近我们。”
我什么声音都没有听到,不过吴居蓝说有,肯定就是有了。我皱了皱眉,抱怨地说:“这么大的一片海,竟然偏偏要从我们停泊的地方路过。”
吴居蓝平静地说:“也许不是路过。”
我愕然,不是路过,那是特意而来?我急忙说:“因为我的事,已经耽搁了很长时间,你赶紧下海,不管来的是什么人,我都会应付的。”
吴居蓝不理会我的提议,说:“你先上船,去舱底和巫靓靓待在一起。”
我紧紧地握着他的手,表明他不下海,也休想我上船。
吴居蓝深深地看了我一眼,什么话都没有再说。
我看到挂在胸前的手机,念头一转,把手机塞到了高领羊毛衫里,藏得严严实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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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吴居蓝手拉手,站在气垫船上,静望着夜色深处。
渐渐地,我听见了引擎的轰鸣声,两艘冲锋艇以极快的速度向着我们飞驰过来。似乎怕我们逃跑,还用了左右包抄的阵势,明显不是善意而来,我心里的一丝侥幸也落空了。
我看看越升越高的月亮,焦急地对吴居蓝说:“你先跳下海去!不管这些人来的目的是什么,我都会好好和他们谈。反正你不善于和人沟通,还常常把人激怒,留下来也没有任何意义!”
吴居蓝没有吭声,也没有动。
我明白他的心情,他不愿意让我独自去面对危险,但是,我真的不能让他留下,只能利用他的弱点来逼迫他。我轻声央求:“如果让他们看见你,我才会真变得危险!人类的贪婪会驱使他们变得疯狂……”
吴居蓝突然低下头,在我的唇上吻了一下,我一下子懵了,呆呆地看着他。
他盯着我的眼睛说:“对我而言,最重要的是你的性命,不管他们要求什么,你都配合。只要你好好活着,别的都无所谓,包括我的秘密和我。”
他在说什么?是说我可以出卖他吗?我瞪着他,“你让我出卖你?”
吴居蓝说:“不是出卖,是交换!必要时,你可以用我来交换你的安全,我可以保证自己的安全。”
他在说什么?我郁闷地说:“用你来交换我的安全?那不就是出卖你吗?”
吴居蓝不耐烦和我纠缠字眼了,斩钉截铁地说:“只要你能够安全,不管是用我做交换、还是出卖我,都无所谓!”
正在此时,一束刺眼的光打在了我们身上。
我不得不先放弃了“出卖他”的问题,眯着眼睛看向两艘冲锋艇。
冲锋艇上站着一群荷枪实弹的大汉,两排黑压压的枪口对着我和吴居蓝。即使以吴居蓝的非人体质,若被这么两排枪扫中,只怕也活不下去了。
除了大学里军训打靶,我这辈子再没有见过真枪,总觉得有一种荒谬的不真实感。但是,美国是私人拥有枪械合法的国家,一个普通的家庭主妇都可以在手袋里装一把合法的枪,何况来的这群人明显不是普通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