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当下不乱

刘十二姐望着放置在船头的豹与鹿，这些东西足够她生活三、四个月，她手工好，还能织出一身豹衣，换点紧缺的盐巴与白米，也许今年青黄不接之际，不会那么难熬了。

但这豹鹿，却是岸上的那人送的，给她天大的胆，也没有勇气去与豹子搏斗，只有靠着这条破船捕点小鱼勉强维持生计，以继续与鞑子抗争到底。

要不要好生劝劝他，凡事不要往心里去？刘十二姐也说不清楚为什么自己会做如此想，只是从内心感觉到岸上不会伤害自己，也许是感激、可怜抑或别的什么，或者，再打探一下他的来历？

段卓在半夜时分终于睡了过去，过度的疲累，让他入睡很深，这个时候如果人进来，他特定已被对方手到擒来。

当然，这种局面只是假设，当他还迷糊着的时候，一股浓浓的香味已经直窜入鼻子，再传入五脏六腑、四肢百骸，让人心旷神怡。

段卓还在梦境里回味，仿佛自己已经回到营区，连长笑呵呵的将一大盆冒着热气的五香麻辣味熟牛肉推到他的跟前还带着呵呵“欢迎兄弟回来”，平生最喜欢这肉了，段卓二话不说拔出伞兵刀，在上面割下一大块塞入嘴里，满满的全是肉，香！这个味道，正！

这么说，我不是在四川了，我只是做了一个太过真实的梦？

段卓猛的醒过来，眼前，是一池碧绿的湖，微风轻轻拂过湖面，带起层层的涟漪，岸边一条渔船，随波荡漾。

远方，黛墨的森林在阳光之中泛着点点光彩，乍一看翠滴。大自然用她那无形的双手，在这里写生画意，凭空勾勒出大地、苍天的轮廓，再涂抹上点点恰到好处的色彩，带来众生以这无与伦比的仙境！

“弊！”段卓没来由的一阵懊恼与失望，但这串香味却是真实存在的，不过不是五香麻辣的味道。

段卓身子一挺就站了起来奔到外面，竟然是昨天那位渔家女正背对着自己在不远处烤肉，木枮板上还有好几块，那条鹿已经被她大卸八块了。

旁边竟然被她摆了一个小桌，只不过只有一把椅子，想来，船上菜刀锅碗之类的应该是齐的。

许是察觉到他醒来，刘十二姐转过头起身道了一个万福，于是段卓耳边传来了一句娓娓动听的话：“官人，你醒了，却是奴家惊扰了？”

之所以说是娓娓动听，倒不是故意做作，而是刘十二姐的语音软软绵绵，听起来颇为舒服。

“嗯，这个。。。。。。还未请教。。。。。。”他本想说姑娘，又觉得不妥，小姐更不行，看起来年龄比自己大，叫大嫂，但女人都不喜欢老，他急智之中，记得电视剧中的情节。

“还未请教小娘子姓甚名谁？我叫段卓。”说完，连段卓都不由得暗自佩服自己，竟然能将这一句话如此顺溜的表达出来。

“奴家贱名，不敢污了段大官人贵耳，乡里唤作刘十二姐。奴家这里弄些吃食，船上无甚佐料，官人段担待些。”她又是满脸的歉意微微一躬身，让段卓很不习惯这种交流方式－－就不能好好的讲话吗？

“爹爹曾说：受人之恩，铭记于心，须涌泉相报。奴家受官人一鹿一豹，无以报恩，在这野地里做顿吃食，应该应该！”

听这刘十二姐说完，段卓一时语塞，难道古人都是这般的吗？他不知如何接着下文，看着刘十二姐在那里忙碌，段卓三步并作两步上前：“我来帮你生火罢！”

他的这番举动着实吓着了刘十二姐，从古到今，有妇家在时，绝少有男人下厨作饭帮衬着的。她怎么也无法想像男人会自愿干这样的贱活，更无法想像其实在段卓看来，人人均是平等的这种概念。

刘十二姐能想到的，是这位官人怀疑自己做不好或者怀疑自己没这个能力？她顿时慌了神：“大官人，如此折杀奴家了，还望官人饶恕则个！”

段卓只得作罢，用清澈的湖水洗漱一番，再在周围替十二姐打了些柴草，也算是略为安慰了一下自己。

轮到“用餐”的时候，又让段卓见了一番世面，刘十二姐从船上带来的椅子只有一张，她楞是异常坚决的让段卓坐着，自己则在几米外蹲着，段卓偏偏不信邪了，这封建思想怎么能这么顽固呢，这还怎么吃啊。

结果，两人均没有说服对方，段卓无奈退让一步，也蹲下来与这刘十二姐默默进食。

她真个是名副其实的食而不言，整个过程不曾说上一句话，只是小口的抿嘴吃了三、五小块就作罢了，原本，这鹿肉的味道是有些膻的，不是一般人能接受得了的，但肉上似乎加了一些干紫苏与孜然，而且烤法很独到，那股浓浓的膻味去了大半，比之梦中的熟牛肉，有过及而不及，只是未加盐卤，否则就是人间绝世美味了。

一日一夜未曾吃过顿好的，这时段卓大快朵颐，将烤肉消灭得干干净净，期间不断赞叹刘十二姐手法特别，并很自然的流露出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让十二姐相当的消受－－看来这人并不嫌弃我的手艺。

等收拾停当，按理来说，两人就该就此分手。但刘十二姐，看样子也并不着急，于是段卓便不解了：“十二姐，你怎的一人？不用回家吗？”

刘十二姐已渐渐的习惯了段卓的这一称呼，他这一问，触到了她的伤心处，表情复杂起来，也打开了话匣子，开始讲述她的经历：“官人听奴家细细道来，德祐四年，鞑子攻入泸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