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时刻,医院。
高级病房内过分安静,消毒药水的气味闻得人头昏脑涨。
“老程,外面的那些记者有没有离开?”朱月华的视线从病床上移开,看向一旁默默不语的男人。
程盛宗呆泄的视目光格在昏睡中的儿子身上,一颗心如压着千金般重物,连吸一口气都成了困难,更别说这个时候他有心思回答朱月华的话了。
朱月华看他这样也跟着难受,鼻尖一酸,红肿的眼眶再次溢出泪来,她主动挽上男人的胳膊往外走,“你也别太忧心了,医生说了,儿子没有生命危险,现在最重要的是怎么给云城市的人一个交代。”
毕竟这场婚礼万受瞩目,程盛宗的身份更需要对外一个解释。
两人出了病房,程盛宗眼里的哀戚散去,取而代之是少有的锋利,“我们程家的脸,都让那个女人丢尽了。”
事到如今,朱月华想的不再是单方面谁的错,她怕儿子醒来放不下叶薇然,不肯好好治疗,叹息道,“这事也不能完全怪叶薇然,一开始她确实是拒绝的,是我,是我……要怪,这事就得怪叶卫川,这里面的事情,我不相信他不清楚。”
如果一开始叶卫川能告诉他们事情,也不至于发生这样的事,惹怒了陆景琛,谁都没有好果子吃。
他们的儿子受了这样的罪,偏偏还要忍气吞声,对于一向习惯把人踩在脚下的程家,无疑是一个莫大的考验。
以程盛宗的性子绝不会善罢甘休,他单手捂住发闷的胸口,憋了口气,眸色犀利,“这陆家我们确实得罪不起,不过,要对付一个小小的叶家还是绰绰有余的。”
叶卫川该给他的贪婪付出代价,他们程家绝不是那么好糊弄的。
傍晚,白色的天际被红霞染了半边天,叶薇然站在落地窗前,晚霞的红光折射过来,给她原本就完美的侧面轮廓增添了一丝柔和之美。
从这个位置,她看到陆景琛的车驶入车库,没多久,房间里的门被推开,男人沉稳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腰身被人圈住,叶薇然站着没动,男人的气息那么熟悉,即使相隔很远她也能感受得到。
“要不要下去走走?”他问,头埋在她颈间亲吻。
叶薇然仿若木偶般站着,唇瓣好像缝合了般一句话都懒得去说,那双原本清明的眸子渐渐迷茫。
陆景琛的靠近她不敢推辞,只能无声的忍受着这种非人的心里折磨。
在这里待了三天,叶薇然感觉自己快要发霉了,她做梦都想出去透透新鲜空气,可是又不想面对陆景琛那张残忍的脸。程以铭被抬走的那一幕刻在她心上,致使她对陆景琛的恨又深了一层。
“要不我们出去玩几天?”
叶薇然纤细的身子抖了抖,唇瓣勾起一丝冷笑弧度。
她不敢公然挑衅陆景琛,保持沉默总可以吧?
玩儿几天?呵,亏他想得出来,这个时候她有心情出去玩么?
咚咚咚。
“二少,程市长要见您。”门外响起江澈的催促声。
美好的气氛被人破坏,陆景琛脸色骤然一沉,冷声道,“让他在客厅等我。”
叶薇然僵硬的脸色也因这个名字而微微变了色,那双迷茫的眼眸聚焦在某个点,唇瓣动了动,想开口求男人,却在男人松开她的瞬间打消了这个念头。
程家人的个性她算是了解一点,如今程盛宗有心思过来这里,程以铭必定是脱离了危险期的。只要程以铭没什么事,她就放心了。但叶薇然也不太确定,只能在陆景琛离开后悄悄的跟出去隐藏在某一处偷听。
偌大的客厅内,陆景琛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然后招呼佣人泡两杯茶过来,两人客套的寒暄着,谁也没先将话挑明。
程盛宗做了这么多年的市长绝不是等闲之辈,能如此沉得住气也在陆景琛的意料之中。
有些事情大家心知肚明,实在没有必要拿出来当面说,只因程家还没有能力和陆家撕破脸,程以铭受伤的事,即便是有个做市长的爹也不能拿陆景琛怎么样。
叶薇然在心里唏嘘不已,她还以为以程盛宗对儿子的在乎,不管怎样会质问一番,没想到说来说去都是一些工作上的事。她听得出来,程盛宗处于弱势,很多方面都得求着陆景琛。
江城的陆家真有这么厉害?
“景少,犬子的事情我可以不追究,以我们的交情,我希望在叶家的事情上您能卖我一个面子。”话到最后,程盛宗起身,也说到了点子上。
陆景琛菲薄的唇勾出一抹淡淡的弧度,他厉眼一扫,二楼挑空的位置明显能看到一个黑黑的东西上蹿下动。
“程少爷的事我很抱歉,至于叶家。”陆景琛故作玄虚就是不往下说,他抬眼看了眼二楼的方向,尔后礼貌的和程盛宗握手,还亲自将他送到门口。
至于到底说了些什么,叶薇然是丁点都没听进去。
她懊恼的起身,在心里怒骂,陆景琛这只老狐狸恐怕早就看到她在这儿偷听,故意让她在这儿心焦的蹲了好半天,在关键时刻竟然闹出个乌龙,浪费表情?!
进了房间之后,陆景琛的面色并无异样,他脱去身上的外衣,深蓝色的衬衣越显成熟稳重,冷硬的脸部线条如刀刻般精致,无论哪一点都足以令女人倾心。
他没说话,背对着叶薇然站着,脸上的表情更是隐藏得滴水不漏。
很快,有佣人敲门进来,手里的托盘放下,“景二少,粥已经煮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