间流露出来的笑意,似乎有那么一点不同寻常,她甚至感觉自己的到来特别多余,儿子几乎都没怎么正眼瞧她。
临走时,她给窦天骁塞上一个红包说:“多买点吃的,我有空再过来看你。”
“不用妈,我有钱。”窦天骁连连摇手。
“拿着吧,”她实在词穷,“总之你先拿着吧。”
窦天骁百般推辞,最后那个红包还是被塞到了枕头底下。
这一切江燃看在眼里,脑海中的某根弦似乎被拨动了一下,紧接着就是一阵心疼。
这样推红包的场景并不陌生,特别是逢年过节的时候,很常见,但是发生在母子之间……挺奇怪的。
像他这样年纪的学生,拿着爸爸妈妈的钱应该挺心安理得,就算爸妈不给,也会嬉皮笑脸地伸手要。
那是特别自然的一件事情,因为爸妈宠着,护着。
今天这一幕,让他忽然意识到,离异家庭和他们普通家庭还是有很多不一样的地方。
窦妈妈再婚生育,为自己构建了一个新的家庭,窦天骁被排除在外。
窦天骁心里明白,所以就连拿钱都不再心安理得。
顺着这条思路想下去呢……
窦天骁的将来,可能有百分之九十的情况,父母都不会参与,除非是什么人生大事。
一个杳无音信的老爸,一个再婚生子的老妈,都靠不住。
说白了,哪天窦天骁倒下了,也不一定有人能拉他一把。
他没有可以依靠的对象。
舅舅一家倒下之后,他的孤单,彷徨,迷茫,正常人很难想象,所以他才敢冒着死亡的风险去博那几万块钱。
他想要将这个家重新撑起来。
江燃也说不清楚自己对窦天骁的感情究竟有多深,有多么坚不可摧,能维持多久,但每当看到他蜷缩成一团,可怜巴巴的模样,就特别想抱抱他,想站在前边护着他。
这种保护欲是有针对性的。
他可以为了窦天骁奋不顾身……很多次。
也可能是一辈子。
只要窦天骁需要。
江燃准备出去买午饭的时候,在医院门口看到了一辆熟悉的车子,牌子常见,但车型不常见。
是于清霁。
他正犹豫着要不要走过去打个招呼,对方就拎着一兜吃的从驾驶座下来,视线在他的脸上停顿了一下。
经历过那场生死大劫,两人之间也形成了一种相视而笑的默契。
“送午饭?”江燃看了一眼他手里的袋子,是一堆餐盒和水果。
“嗯,你吃过了吗?”于清霁问。
“我说没吃你请吗?”江燃笑了笑。
“你这么问了我都不好意思回绝,”于清霁拎起了手中的袋子,“寿司沙拉什么的吃吗?”
“吃。”江燃一扭头,跟他一起往病房方向走。
“那天晚上,为什么你会知道出口在哪里?”江燃问。
于清霁按了按电梯楼层,“都憋了这么久了,怎么不干脆一直憋下去。”
“求知欲就是这么旺盛,就算你不来,也打算去拳馆问你的。”江燃扭头看他,“你打过黑拳?”
“没有。”于清霁垂下眼眸,十根手指有些不自在地交叉在了一起。
江燃正想说你实在不想提那就算了,对方就说话了。
“是我二叔,也就是我爸爸的弟弟。”他抬头笑笑,“当年,他跟我爸一样,也是一名拳手,在一场大赛前被赛委会查出使用兴奋药物,就被国家队劝退了,之后一蹶不振,打过黑拳。”
“之前没听说过你还有个二叔。”江燃说。
“他死了。”于清霁说。
江燃的眼睛都瞪圆了,脑海中闪过了好几种可能性,“怎么会……”
“我爸开店那几年没工夫带我,经常把我扔在二叔家,有天,他带我去了那个半山庄园,那会的庄园地下只有打黑拳的,楼上是玩麻将扑克的,没现在那么大,有钱人玩得大,一晚上就可能输个几百上千万的。”
“那会那道门还不是暗门,后来不知道怎么就被黑板给挡住了,我当时也怕是我记错了,幸好没有。”于清霁说。
“那你二叔怎么会走了呢?”江燃问。
“他是自杀的。”于清霁半倚着轿厢,“因为输钱,被人挑了脚筋,我婶婶大概是有抑郁症,反正脾气很暴躁,天天对他拳打脚踢,邻居劝过很多次,我爸妈也经常过去劝,后来有一晚,我叔烧了炭还吞了安眠药,走得很彻底。”
江燃长这么大,还是头一回听身边的人说到这些事情,这和在电视剧里看到或者是新闻里听见的都不一样。
能感觉到特别真实的死亡。
“那你婶婶现在还好吧?”江燃问。
“她在精神病院。”于清霁语气淡淡的,“她走不出来了。”
江燃从他的话里听出了点别的意思,“你这么帮骁骁,是想拽着他走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