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人提着耳朵离场的拳击手了,后面跟着教练,领队和一连串参赛队员。
场面就像是一群小鸭过河,甚是壮观,还被某小报记者拍了下来,上了报纸——赛场上ko对手,下场被人ko的拳手。
在回程的路上,舅妈面无表情,一言不发地盯着窗外。窦天骁反而更害怕了,试探性地揪了揪舅妈的外套袖子,嗫嚅道:“舅妈,对不起,我错了……”
舅妈不说话。
窦天骁又扭过头看着舅舅,小声地道歉,“对不起,舅舅,我不该打比赛的,以后不打了……”
夫妻两就像是事先说好了一样,谁都没有搭理他。
窦天骁后脊一凉,低头抠着指甲盖。
回到乡下之后,他想找外公撒个娇求求情,但是外公没在店里,面对一言不发的舅舅舅妈,他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惶恐和担忧。
他宁愿舅妈打他一顿骂他一顿,也好过这种相对无言的沉默。
就好像完全看不见他一样。
窦天骁知道舅妈是因为自己说谎生气,心虚地跪在地上,企图卖惨求饶,结果舅妈扫地的时候直接避开了他。
“舅妈。”窦天骁拽了拽舅妈的裤腿,“我知道错啦,你跟我说说话吧。”
“说什么说啊,你把我说过的话当过话没有啊?”舅妈扬起扫把作势要打,“起开!我搞卫生呢!”
窦天骁的嘴巴一瘪,委屈坏了。
叶晞看在眼里,着实于心不忍,“妈,他都知道错啦,不就是打一场比赛么,至于这么吓唬他么。”
舅妈横眉怒目地瞪着他,“你知道个屁!还不滚回家写作业去!”
叶晞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更期了吧你!”
窦天骁见舅妈油盐不进,就只好向舅舅道歉认错,舅舅心软,没两下就胳膊肘往外拐了,“我说媳妇儿啊,骁骁他知道错啦,要不这次就算了吧,以后咱不打了。”
舅妈仍然没说话,收拾完东西就上楼睡觉了,窦天骁见状,连忙跟上二楼,跪在墙边面壁思过。
舅舅扯了扯他的t恤,“好啦好啦,起来,地板凉,别跪着了,你舅妈知道了。”
窦天骁倔强地扭动了两下,挣脱了舅舅的手,“不用管我,你们睡觉吧。”
孩子就跪在面前,舅妈自然是辗转难眠。
她在想着自己的教育方式是不是真的有问题,为什么别家小孩子那么听话,自己家里的却越长越不听话了。
现在才几岁就敢瞒天过海,这以后可怎么办?
万一将来跟他爸一样,在外头做了什么不好的事情,也瞒着家里,那怎么办?
要是换了叶晞,她早把人给打得屁股开花了。
但那是晓月的孩子,她始终还是下不去重手。
她回顾着这漫长的八年,觉得自己也没怎么亏待过这孩子,家里好吃好喝的,都是哥哥让着弟弟,还花了更多的时间精力乃至金钱去培养窦天骁,她作为一个舅妈,已经仁至义尽了。
疼也疼了,骂也骂了,打也打了,她实在想不到什么更好的方式可以让孩子乖乖听话。
好好读书就这么难吗?
以前她家里面那么穷,想读书都没有机会,现在什么条件都给到了,为什么不肯好好念书呢?
为什么要撒谎呢?
打拳就那么重要?
窗外的月光倾泻而下,透过纱窗,她看见那条朦胧的小巷。
不知道为什么,她忽然想到了许多年前为了箍不箍虎牙,找那瞎子算命的事情。
她还想起当年为了“贵人”的事情高兴了好几天。
那会的小豆子多懂事呀……
她隐约还记得瞎子说过:“孩子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是不能强求的,喜欢的他自然会去争取,不喜欢的,你哪怕送到他面前他也不会感恩。好亦可以成为坏,坏亦可以成为好,一切皆是命里定数……”
真的是这样吗?
自己这算是在强求吗?
因为政.府要整改市容市貌,如今那条巷子里的危房都已经拆掉了,要是那瞎子还在,她倒是想再让人算算,这孩子到底是福还是祸。
凌晨三点多的时候,一夜未眠的舅妈爬起来准备倒腾汤底和食材,看到窦天骁歪着个身子靠在墙上睡着了,心底泛起了一阵微波。
她推了推窦天骁的胳膊,“爬床上睡去吧。”
窦天骁猛地惊醒,挺直脊背瞪圆眼睛,用报告首长的语气拔高了嗓门,“我不困!”
舅妈噗嗤一笑,“行了行了行了,赶紧爬床上睡觉吧,哈喇子都快淌到脖子里了还不困呢。”
窦天骁惊诧地看着完全换了一副脸的舅妈,简直怀疑她被什么东西给附了身。
他试探性地问道:“舅妈,你不生气啦……”
舅妈没好气地说:“你不老说生气长皱纹又折寿么,我才懒得生你气呢,寿命给你折没了怎么办?”
窦天骁嘿嘿一笑,想要起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