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一噎:她忘了自己面前的可是一个高手,现在好了吧,翻车了吧。
但输人不能输阵,如果不在最短的时间里把左手的事搪塞过去的话估计他下一秒就会拖着她去医务室了——比起再被消一次毒,枝夕更想回教室读书。思及此,她不动声色地吸了口气,学着爆豪胜己平日里那拽天拽地的模样抬起了下巴,鼻孔看向赤司:“我为什么不能在意?”
万一赤司是跑过去和五十岚讲她坏话呢?“我愚蠢的部下给你添麻烦了真是对不起”“请你看在她脑袋摔坏过的份上原谅她”这种——仔细想想,枝夕还真挺在意的。
少年定定地看着她良久,“你再说一遍。”
枝夕愣住了。
她仔细回想了一下两人方才的对话,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自己那开玩笑的态度兴许是被赤司误会了,他与五十岚说了什么是他们的事,和自己没有关系也轮不到她来操心,反而是自己,一时情急之下说出了一些态度微妙的话,也许刚刚惹恼了赤司也说不定。
踌躇几秒,她渐渐地收回了下巴,恢复以往的姿态,软声软语道:“我,呃,其实没有很在意,我刚刚开玩……”
微微开合的唇被食指轻轻压住。
赤司无奈地拢了拢眉心,“……你还是别说了。”
他大概是和她相处久了,连带着自己的行为都受了影响吧。
怎么连他自己都忘了,她对于这方面还没有什么认知的事实呢。
见少女及时闭上了嘴,只一双眼直直地看着他,琥珀色的瞳底透出几分困惑于迟疑,赤司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手指慢慢放了下来,却抓在了她的左手手腕上。
“去医务室。”
不是商量的口吻。
枝夕微微使力想把手往身后藏,没成功,只好作罢,“不要。”
然而赤司根本没给她反抗的机会,罕见地在这时表露出了强硬的一面,他拖着少女的手腕在安静的校园内走——一分钟前已经打了上课铃,此时还在校园内闲逛的学生寥寥无几。
枝夕亦步亦趋地跟着,她从赤司的态度中就已经知道今天这回是躲不过了,潜意识里却觉得这一幕好熟悉,快到医务室门口时才记起来,“你怎么和他一个样……”
身前的人猝不及防地停住,回过头来,神色莫名:“你说谁。”
“……没什么,是我一个朋友。”
“齐木楠雄吗。”
虽然对方的语气平和得一如既往,但枝夕却从那轻描淡写的问句里听出了一点儿……不同的情绪,愣了一下,她摇摇头,“是征十郎你不认识的人啦。”
两人都是很敏锐的人,赤司只从少女那不知不觉又开始咬唇的小习惯就猜到自己大概是让她不安了,他闭了闭眼,再度睁开时眉目舒展了些。
算了,赤司心想,他同那些较什么真呢。
总归现在握着她的人是他,她的身边也只有他。
他牵着她手腕朝医务室内走去,“今天这件事是一个误会,我想你应该知道了,小泽同学那边我自有安排。”房间里没有人,赤司轻车熟路地从桌上拿起一瓶双氧水与包扎用的器具,少女乖巧地坐在床沿,把左手摊开。
棉棒蘸着双氧水涂了上去,赤司涂得很小心,“但是枝夕,你今天没有做好充分准备就去和人比赛,这是不对的,以后不可以再这样了,知道吗?”
明明是说教的语气,配上少年手下温柔至极的动作却变得像在哄人,刺痛感自伤处传来,已经习惯了疼痛的枝夕没有皱一下眉,左手手指微微屈起,挠了一下他的手掌。
猫抓似的。
“不用这么紧张呀,而且有什么关系嘛,”她撅起嘴,只有在这种情况下才会不自觉带出的尾音自空气中一点点荡开,温软得近乎不讲理,“反正征十郎会处理好一切的啊。”
就像之前,她在下楼时发现栏杆扶手处有一颗松了的螺丝钉,第二天便有工人进校把整栋教学楼的楼梯护栏都检查维护了一遍。
还有篮球部休息室内,所有放在置物架高处的杂物都被移走。
枝夕知道,他真的做了很多,虽然他什么都没说。
想着想着,她唇边的笑又逐渐淡去,声音低了下来,“征十郎,很累吧。”
做这些,很辛苦吧。
闲院枝夕作为不用承担家业的幺女,每周的课程尚且见缝插针得让她时有喘不过气之感,身为财阀继承人的赤司征十郎,每天又该有多忙碌呢。学生会,篮球赛,课业,以及其他五花八门的“精英课程”……
他到底有多少精力,在忙完那些后还分出心神来担心她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