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是谁?”
月神主动开口,目光所及之处,是先前少女消失的地方。
“她是喃喃。”斩南柯的眼中带着温柔与爱意,“是我的喃喃,只怕我死了,她要伤心难过许久”
是啊,爱人死了,总是要伤心难过的。
“可需要我将她一起杀死?”月神的语气仿佛理所当然,“你死了,我便送她与你同行。”
斩南柯闻言,身上迸出一股气势来:“绝对不可!”
但这股气势稍纵即逝,斩南柯低着头,对月神说:“你们要的是我的命,放过喃喃吧。”
月神不解:“你若是死了,她一人在这世上,也是孤苦无依,何不带她一起走?”
“你怕是不懂。”
斩南柯摇摇头:“她若是能活着,才是这世上最好的事情。”
未等这个问题讨论出答案,那位少女已经带着一大筐药材重新出现,三人随即变得沉默。
“阿南,我说了好几回,咱们这座山上的老参药性不足,挖了也没用,你怎么还在家里放那许多?”少女一边将药材送到西岭千秋面前,一边训斥斩南柯,那语气虽有一分不喜,却又九分更像是掺杂着娇憨的抱怨。
“喃喃,那不是咱们山上的,是我替你攒下的,你怕是没仔细看。”斩南柯仿佛忘记先前还在与西岭千秋讨论自己的生死,只顾着与那少女讲话,西岭千秋便说:“我们先将药材送回去,晚间再来找你吧。”
斩南柯闻言,点点头,少女喃喃的眼中现出疑惑,却什么都没问。
将“买来”的药材随意地丢到了路边,西岭千秋带着月神在山中抓些野味,倒也体味一番奇趣。月神并不会做饭,但行走在外的时候,却能生活烤些肉来吃。
可是,与西岭千秋的手艺相比,却觉得自己烤的那些,压根不能下咽。
真不知自己是怎么吃下肚的。
不对,那些年,大多是沐清在动手,他烤的那些,本也就极少会自己吃掉。
总是不知不觉,想起沐清啊
因着这一回事,月神沉默了,起先是怀念沐清,继而又想起庄里那位“夫人”澹台君言。
是否,两个人之间,就有那样一条大道。将自己融入对方生命里,无时无刻不在出现,等到对方离去,甚至能将全部的心力用来怀念。
月神想,若能如此,是否,他与那位夫人,也有可以期许的未来?
并不知晓月神心中所想,西岭千秋只是替月神烤制野味,然后递给他。能看见月神吃的满意,他也就变得开心。
月上中天,竹林的夜晚也有虫鸣与风声,竹叶哗哗作响,仿佛这天地大自然的低语。
吃饱喝足,再喝一口干净的水,月神与西岭千秋背靠背相互倚靠。
那是他们能够拥有的,最亲密的距离。
“千秋,我很疑惑。”
月神开口,声音中带着几缕疲惫:“我该杀斩南柯的,我跑这么远,就是特意来杀他的。我杀人一向不必犹豫,可是”
“可是你犹豫了?”西岭千秋接过他的话,“你不想杀他?”
月神背对着西岭千秋,眼中是他看不见的迷茫:“我父母本就是生死相随,我素来便知晓听说哦君言身陷无间界,生死未卜,我冲过去救她,没想过许多,只觉得,若是她死了,这世界也都变得苍白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可是,我要是杀了斩南柯,那位喃喃姑娘”
为什么,斩南柯却想要她活下去呢?
既然相爱,难道,不该生死相随么?
这话,西岭千秋居然不知该如何接。
他并不希望月神杀斩南柯,但这话他不会对月神说,人有远近亲疏,在月神面前,他与斩南柯的那半点儿情谊,便什么都算不上。可他若是什么都不说,斩南柯的死,便是必然之局
可等听到月神亲口说,若是澹台君言死了,他的世界都变得苍白,活着也没了意思。他忽然想,哪里还有许多心思顾念什么斩南柯呢?
就连自己,都顾不上了。
月神啊月神,你总是这样,在我绝望的时候,给我希望,等到我真的信了,你再亲手将我推向更深的绝望
等两人都不知道自己心中思绪已经飘飞何处的时候,竹林中一阵动静。
月神与西岭千秋惊醒,抬眼去看,就见到斩南柯向着他们走过来,月光打在他的脸上,仿佛映照出一阵赴死的决绝。
“我等了你们许久。”斩南柯主动开口:“许久不见你们,我便自己过来了。”
或许,要逃也有机会,但他却来了,宛如轻生赴死。
月神将九节鞭握紧,只问:“你可还有什么遗言?”
既然斩南柯已经出现,他自然再没什么好犹豫的事情。
“遗言?”斩南柯忽然笑了,“你就像是最不靠谱的杀手,居然要问我有什么遗言?”他虽然不曾听见,却能猜得出月神的杀手身份。
月神听见这话,便说:“我是天下第一的杀手,自然与旁人不一样。”
“原来如此。”斩南柯做出一副相信的样子,“莫非,你是九步杀?能请九步杀亲自动手,我也算得上荣幸了。”
“我是九步杀。”月神缓缓从地上站起来:“斩南柯,你若是有什么遗言,交代与我,我若能做到,必定帮你。”他将九节鞭攥紧,便是说,我能满足你的愿望,只除了,放你一条生路。
“遗言,交代?”斩南柯沉默了许久,随着竹林摇曳,时常挡住月光,他的脸也时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