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是不是找了个图蒙他呢,但他随即就否认了这个想法,而且有了这个证明之后,梁昕明所有疯狂的举动,仿佛都有了合理的解释。
“你说人是不是挺奇怪的。”梁昕明拿回自己的手机道:“最开始确诊的时候,我一心想要治好,可是后来突然就接受了,甚至想早点解脱。”
“你……”肖童开口道:“医生怎么说?”
“让我吃点好的,干点高兴的事儿。”梁昕明道。
肖童沉默地看着他,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他能怎么办?劝慰是最没有用的,他比谁都知道。
“昨天……我真不是预谋好的。”梁昕明道:“知道你在这里的时候,就想着得好好气气你,这样给你多留点印象,将来你也能记住我久一点。昨天在水底的时候,不知道怎么回事儿,突然就想着,要是死在你面前,让你永远记住我,也挺好。”
肖童看着他,没有做声。
梁昕明昨天就是故意的,不然不会在入水前说那句,让肖童不要怪他的话。
“我承认,这个想法挺混蛋的。”梁昕明道。
“你跟我说这些,已经足够让我记住你了。”肖童道。
梁昕明笑着点了点头:“当然,我相信这一点,而且我知道,哪怕我明天就死了,你也不会为我做什么。”
“那是因为,我没什么能为你做的了。”肖童开口道:“我对你来说,顶多是个不大不小的遗憾而已。如果你没有生病,说不定这会儿你早就把我忘了。”
梁昕明一怔,有些意外,肖童竟然直接就将这话点破了。
他自己总想在生命的最后时刻留下点什么,所以才来“骚扰”肖童,而非出于爱意。
“我挺为你高兴的,虽然在这之前还有点不甘心。”梁昕明道。
“很遗憾,没什么能为你做的了。”肖童道拿过红酒,替两人都倒上。
梁昕明举杯和他碰了一下,开口道:“一会儿陪我看看星星吧,保证这是最后一个请求。”
肖童将杯中的红酒饮尽,算是同意了这个请求。
其实,梁昕明对他而言,只能算是很普通的那类朋友。但不是说梁昕明这个人怎么不好,而是肖童的朋友本来就少,而恰好梁昕明不是能和他聊得来的那一种。
可即便是普通朋友,骤然得知对方身患绝症,感慨和难过也还是有的。那晚,肖童陪着梁昕明看了很久的星星,第一次心平气和的听对方聊了许多自己的故事。
那一刻,肖童突然觉得自己好像刚刚认识梁昕明一样。而他仔细一想,这世间许多人,或许到了最后离开的时候,都未必能被人认识。
多么残忍的真相……
第二天梁昕明一早就离岛了,临走前他朝肖童告别,说自己打算再出去溜达溜达。在国外这么多年,还真挺想念祖国的大好河山。林牧言给了他一张名片,介绍了一个比较可靠的向导,免得他自己人生地不熟的不方便。
中午过后,肖童他们四人也离岛了。
于非一路上不停的接打电话,看得出公司的事情挺着急的。贺梓童在旁边也不说话,一路上几乎一直在睡觉,连东西都没怎么吃。
到了北京机场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下来了。
林牧言和肖童一起回去自己的住处。
于非那边正好有司机来接,所以他负责送贺梓童回去。
路上,于非又接了两个电话,他匆匆说了几句就挂了,整个人显得有些疲惫。
贺梓童转头看他,心里有些难受,但并未表露出来。
车子开进小区,并没有进地下车场,而是停在一边等着。
于非则下了车送贺梓童回家。
“这两天我会比较忙,有些事儿堆在一起了,得尽快处理。”于非道:“不过用不了几天,你要是没什么事儿,也可以随时去公司找我,正好我也有事儿想告诉你。”
贺梓童走在他旁边,一直沉默。
待到了单元楼门口的时候,他突然开口道:“分手吧,于非。”
“啊?”于非一怔,以为自己听错了。
“分手吧。”贺梓童又说了一遍。
于非转头看着他,面上原本挂着的淡淡笑意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惊愕和失措。贺梓童一路都闷声不语,他还以为是太累了,如今想来,竟是一直憋着这话,到了此时才说。
“为什么……这么突然?”于非问道:“为什么……”
“你非要追问吗?”贺梓童道。
他一直忍着没说,就是不想在人前扫了于非的面子。虽然于非的行为让他失望至极,可这到底也不是一件光彩的事儿,他不想质问于非,也不想听他圆谎,他想为自己和于非的感情保留一丝体面。
于非怔怔地看着贺梓童,终于意识到他说的不是气话。
而且他此刻太平静了,平静地近乎残忍和决绝,这即意味着,在于非还一无所觉的时候,贺梓童已经自己提前消化了失恋的悲伤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