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字,可见顾远还是有些能耐的。
“我一生求神问卦,问到什么,便说什么,如今却是说了谎,还将你卷入这般境地,莫不如……玉儿也替我取个字吧!”顾远说到。
“既是如此……莫不如就叫……吉祥?”
黛玉对自己的来历有个印像,不觉奇怪,且这顾远换了这字,实实在在是为她考虑,见顾远如此说,倒也不是真的想要给他取字,于是促狭打趣道。
“那便叫吉祥吧!吉祥如意,吉祥如意。在下顾远,从今而后,任由驱策,甘效犬马。”顾远离席,朝着黛玉郑重作揖。
“先生!先生何至于此,晚辈说笑而已!”黛玉哪里感受顾远一拜,顾远如今花甲之年,只是因为平日里保养得宜是以看起来略年轻些,然也不过如此,黛玉今日才满十五,怎么能受此大礼。
“玉儿可知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其实姜太公或许不是为了愿者上钩,而是本身就在等着自己要效劳的周文王。”顾远道。
“先生,的意思是……在等我么?玉儿怎么能够?”黛玉讶然道,顾远这是在卖什么关子。
“正是,这是天意……”顾远笑道,“玉儿不必如此紧张,老头子会为你筹谋。”
此时最为震惊的便是姜氏,她哪里见过自己的夫君这般!
这么些年来,向帝师示好的人并不少,昔年那位子还没定,拉拢顾远的皇子一茬接着一茬,顾远依旧不为所动,做着自己的帝师,教着自己的书。不想今日,却忽的投诚了,对象却是一个刚满十五岁,看着有些孱弱,父母皆亡,五服无亲的女娃娃——林黛玉。
“先生,玉儿不懂,俗话说士为知己者死,可是玉儿并不能·····”黛玉笑得有些勉强,顾远既是向自己投诚,谋的定然是大事,黛玉所想,不过是清清静静过自己的日子而已。
“天命如此,吾不敢为,待时机成熟,在下再和你说个分明吧!”相比于与黛玉的愕然,姜氏的惊讶,顾远则是风轻云淡。
不多时下人来传了饭,顾远在这宴席上吃得倒是欢,这些菜色,并不是大鱼大肉,却是每一道都顶顶精细,怕是宫里也比不上,先时他怎么不知这林家竟是有那么好的厨子,早知如此便多上此处来蹭两顿饭了。
黛玉的及笄礼成的早,是因为今日还要进宫里谢恩,进了宫中,太后皇后又是一番赏赐。柳皇后赏的东西里有一根极不起眼的玉簪,倒是因为这簪子实在平常,故而黛玉才将它拿起来看看,这仔细一瞧,柳皇后赏她的这根簪子和她及笄时用的这一根,似乎是出自同一块玉料。
黛玉及笄所用的簪子是昔年贾敏及笄所用,然而这簪子实际上是林家送的,因为那时贾敏与林如海已经定了下来,为了表示对这个儿媳的重视,林老夫人把自己昔年及笄之时的簪子送了过去。
女儿家及笄是件大事,相传林老夫人的这根簪子的玉料,是其祖父在一次胜仗之后发现的,这玉料被驼了回来,制成簪环,分给子孙,可以说是一件传家宝了。
可是皇后娘娘为何忽然送出这一件东西,这柳皇后为何会有这簪子?
黛玉一头雾水,这柳皇后故意把这东西送给自己,难不成是要和自己相认了?便让紫鹃将这两根簪子收好,日后再有机会进宫戴了去。
黛玉才从宫中归家,管家来报,今日安乐王送了贺礼来。
黛玉今日生辰,自然是有许多人家还是会走个过场送些礼来的,比如贾府就送来了一份厚礼,这贾母原先还想着让黛玉去自己家中做生日,行及笄之礼,黛玉以今日还要进宫为由拒绝了,贾母便说让她次日去贾府听戏,黛玉倒也没推辞,想去瞧瞧这贾府究竟卖什么关子。
林管家呈了匣子过来,他原想着检视一二,再把东西送上,免得对方若是送了什么不好的东西来,反是会坏了黛玉的名声,然而见这匣子似乎是内造之物,却不敢乱动,只好原模原样呈了上来。
这匣子上居然还封了蜡,黛玉将这匣子小心打开,却见里面似是放了书信,黛玉不知这人又在搞什么名堂,将那空白的信封拿起,拿出里面的信纸展开,见到那熟悉的字迹,不由的手都发起了颤。
——这居然是林如海的手书!
黛玉眼中含着泪,将这书信逐字看来。
……思及臣之先祖,曾袭列侯,业经五世.起初时,只封袭三世,因当今隆恩盛德,远迈前代,额外加恩,至臣之父,又袭了一代;至如海门衰祚薄,五服无亲,子息缘薄,幼子三岁而夭,膝下唯有一女黛玉,怯弱非常。
思及亡妻尚在,尝与臣语,臣女嫁时何如?臣女妆奁何如?然生死有命,臣之妻已归尘土,臣亦时日无多矣。死生一事,回天乏术,思及孤女,泉下难安耳!臣自知命不久矣,每每思之身后,yòu_nǚ孤苦伶仃,常戚戚也!
世人常言女子,从父从夫,如今臣若已去,臣之孤女又该何从?唯惧贵人之恩,指其婚嫁,臣女孤弱,归省无依,臣女孱弱,不胜当家之责,亦不胜生育之苦,臣之所愿唯小女平安一世耳!何谈婚嫁乎?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