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
他手拿着道德天尊龛前上供的橘子,长长的手指把这果子摆弄来摆弄去,后才给扒了皮。
“凡是到这世界来的,就必有它的道理,既然这鬼胎来了,一旦出世,就也是个有情的灵体,给他这机会的不是我们,我们也自然不能去定夺它的生死。”
谷夏会这么说,云棠倒是有些意外,她以为她足够了解了他,却不曾想他是这样的看法。
不过若是真叫她神不知鬼不觉地帮采菱把这胎落了,她还真是有些不安……
见她犹豫,谷夏又劝解了一番,“既然你成了你,你的选择便是自由的,采菱成了采菱,她的选择也必是自由的,你怎么选无需理会松阳,她怎么选更无需理会你,且走让自己心安的路,就是了……且无论是什么,都不可一棒子打死,灵体也是有好有坏,即便他有能把天捅个窟窿的能力,可也不见得就去做坏事……凡事都要看因缘际会……往后的事,没人会知道,松阳虽有道行,毕竟也是个凡夫而已……”
他这话果然有开导的作用,云棠忽然觉得透彻,这才长舒了口气,“你说的对,我明日便去紫兰殿……”
接过谷夏递来的一瓣橘子,搁在嘴里,顿时酸掉了牙,眼睛也眯成了缝儿,“这劳什子这么酸,神仙可真的会吃?!这些个宫人,对仙人都这般敷衍!”
见谷夏却是一口一瓣,吃的津津有味,“酸吗?我倒觉得刚刚好!”
吧唧吧唧,好不自在!
***
还没去找采菱,荣大人倒是辞好了官,这就要走了。
云棠没想到会这么的快,她还以为怎么着也还要一月,荣姐姐是个认真的人,怎么着也该把手头的事给交待清楚了。
这么迅速,该是早就提前准备了,她这才有些恍惚,荣姐姐,这是真的要离开了啊……
去追寻她的幸福,她多替她高兴啊,可还是舍不得,从今往后,再也没有那样一个姐姐处处照顾她了……
送别的时候才知道,原来皇上感念荣姐姐这许多年来的辛劳,亲自赐了婚。
天子赐婚,何等的殊荣!可想而知,荣大人在这宫里多么受人尊重。
云棠远远地望着,眼睛泛起了泪花,荣姐姐的身边凑了不少的人,挤得她过不去。
不得不说,这样受人欢迎的人是少有的,在这宫里头,个个鼻孔长在脑门儿上,谁都瞧不起谁的地方,居然有这么多人来真心地送别,真心地祝福着她。
荣姐姐二十一岁,虽是不老,可到底是个宫中极有资历的人了,这些个女官有不少是她一手培养起来的,最前有几人,也拿衣袖抹着眼泪,拉着荣姐姐的手不放。
看着看着,云棠突然笑了,好不容易挤上前去,帮荣大人正了正衣领,“成了,把你交给姐夫我放心,宫里不用你惦记,我会干的好好的,争取超过你就是了!”
荣大人也跟着笑,“超过我是保准的,你是个好的,我最清楚不过,一开始认识你,还怕你这孩子太过实在,傻里傻气受人摆布,后来才看出来,你这丫头是个鬼精!心眼子多着呢!只有生了七窍玲珑心的才能掩饰地这么好!”说着自己先噗嗤一笑,想那时候自己看好她,就想要多照顾着些,又怕她吃亏,谁知竟是个有主意的。
想起那些往事,云棠好不容易憋回去的泪又冒了出来,“姐姐放心,只要我得了空闲就会去看你!”又看在一旁牵马的冯太医,“只怕到时候我们都要去,把姐夫家的门槛给踩烂了呢!”
那边冯太医一笑,“无妨,我虽是俸禄不多,可买门槛儿还是够的,你们人多尽管踩就是了!”
众人哄地笑开,从前只以为他一本正经,这才发现他竟也会玩笑,又去逗冯太医,直把他打趣的满脸通红。
这位冯姐夫也是第一次知道,只听说女人可怕,原来聚起堆儿的女人才叫可怕!
这边云棠才牵了荣大人的手,说了几句体己话,才依依不舍目送着荣大人上了马车。
这次驾车的是冯府的马夫,冯太医跟众人告了辞,这才跟着上了车厢,马车架走了,车里荣大人仍不舍地探出头来,挥舞着帕子,跟众人告别。
寒风凛冽,吹得人一激灵,云棠又是哭了,哭了一阵,又想起那车里必是备好了暖手的火笼,女人的手脚最娇贵,这下荣姐姐就不怕冷了,忽然又笑了,又哭又笑,心情复杂的很。
☆、织梦鬼(一)
步步锦的花窗之下,采菱正一针一线绣着只鼓眼睛红金鱼,她是典型的江南人,用的是地道的苏绣,一边绣,一边哼着南方小调儿,那歌声里头带着一丝轻快,宛若一缕春泉缓缓流淌。
门口的垂帘忽地哗啦一声,一个小宫女走了进来,福了一福,“美人,门外姚大人来了……”
绣花针蓦地一顿,“快请!”
不出一会儿,那小宫女就领着个女官进来,唇红齿白,脸上却是一丝笑意都没有,可不就是云棠。
虽是来见她,可云棠的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