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鼓响罢,月沉沉。
四更时分,白昶突然睁开眼睛,推推身边的柳斌,见柳斌毫无反应,起身,推开书架,红墙上现出一扇小门,白昶消失在小门内。
原来折扇小门连着漪澜殿,南宫狄坐在龙书案前,白昶双膝跪下叩头:“微臣叩见皇上。”
南宫狄放下手中的奏折:“你确定今天晚上走私银会进京吗?”
“微臣确定。”
“那你即刻出宫去吧,若真能够抓到私造官银的贼人,朕定会成全云霓心意,将她许给世修为妃,和墨离平起平坐的正妃。”南宫狄盯着白昶。
“谢皇上成全小女痴心,只是,只是臣此去,怕要辜负圣恩。”
“哦?丞相此话是何意?”
白昶深深叩头:“私造官银是何等罪名?销赃官银又是何等大事?若没有一个完整的团伙怕是做不到,而朝中若没有人撑腰,也做不到,这些年,假官银泛滥,皇上不是没有查过,一次次,一遍遍,每次销毁不足万一,为什么?皇上可曾想过吗?”
南宫狄手捋须髯,白昶的话他不是没有想过,只是那时候担心是太子所为,且无伤大雅,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如今,这匹伪造的官银,竟然还牵扯出一大批武器,南宫狄作为大羲一国帝主,自然十分紧张。
南宫狄犹豫了一下,尚方宝剑递过去:“若有人敢阻挠丞相,丞相可先斩后奏!”
肉泡眼盯着南宫狄:“任何人吗?”
南宫狄亦紧盯着白昶,脑子飞快转动,思索白昶这句任何人最可能指的是谁,南宫世修在宫中,自己派人盯着,这个时候没有消息,且白昶才为女儿求婚,应该没有南宫世修。
南宫傲和南宫雪亦在宫中,此时宫门已毕,任何人没有腰牌都出不去了。
南宫楚乔!脑海掠过皇长孙温厚的笑脸,南宫狄叫住已经走到门口的白昶:“白昶,有一个人你不能动!”
白昶没有回身,背对南宫狄:“臣一定不会伤景王一毫一发!臣担心的是长公主。”
南宫箩?!
难道她是背后主使吗?
南宫狄顿时头大如斗。
白昶缓缓转身,紧盯着南宫狄:“皇上,若此事真的牵扯驸马府,牵扯出柳尚书,皇上可真的能够秉公执法吗?若不能,臣还是交还尚方宝剑,待明日派人拦截私银就是。”
南宫狄盯着白昶,沉默不语。
白昶高举尚方宝剑,沉声:“只是柳三公子一案,景阳钟响,怕是长公主不会轻易罢手,长矛,弓箭,亦非府内防贼之用,此事还望皇上三思而行。”
南宫狄站起来,俯身,盯着白昶,一字一句:“你说长公主真的敢造反吗?”
“只怕修罗朝十万大军不假!”白昶的眼神落在龙书案桌角的金边奏折上,那是十万火急的急报。
修罗大军打着为使者报仇的大旗猎猎而犯。
南宫狄压下消息,却压不下事实。
缓缓坐在龙椅,后槽牙挤出四个字:“格杀勿论!”
“领命!”白昶要的就是这四个字。
他当然不会真的杀死长公主,南宫箩和南宫狄姐弟情深,不然以柳斌之才,不要说受郡王封诰,拜刑部尚书,就是街亭小吏亦是无能为。
白昶出了漪澜殿,直奔宫门,守卫才上前,他高举腰牌,低声:“奉旨出宫!”
守卫躬身而退,走出皇宫,白昶这才长出了一口气,早有一乘小轿迎了过来。
小轿内,白昶以最快的速度脱掉朝服,内穿莲叶锁子甲,外罩青色夜行衣,再看此时的白昶,哪里是一朝的丞相,分明就是杀人放火的江湖中人。
白昶如落叶一般飘落屋脊上,脚下幻影神行,人已经消失在夜幕之中。
君子客栈。
客栈中的客人十之**酩酊大醉,东倒西歪趴在桌子上椅子上。
南宫楚乔夹在众人之间,呼噜声声,他试探地动了动身子,换了个方向,睁开眼瞧瞧,见众人都醉了,这才悄悄坐起。
环视一周,并无她的踪影,心不由一阵紧张,君子客栈是按照七星八卦布置,若不懂星术的人触碰机关,深陷其中,只怕一年半载也出不来。
他才想起身寻找她,远远马蹄声响,夹杂着车轱辘的负重声。
南宫楚乔忙趴下。
身边的人动了动,双眼睁开一条缝隙,见身边大醉的人个个精神百倍,双眼放光盯着门外。
挨着南宫楚乔的人推了推他:“嗨,醒醒醒醒,屋里睡去吧。”
南宫楚乔嘟嘟囔囔呓语不清,转个头继续睡着,心中不由暗自庆幸,幸好自己刚刚没有起身
耳畔传来尖细的声音:“三哥,和这个小白脸费什么功夫,不如把他扔到梅花桩得了。”
“你知道什么?他和那个小白脸身上的玉佩可是门主的信物,若是伤了同门兄弟,你担待的起吗?!”
“那怎么办?”
门开了,装扮成小二的人低声说:“快,人已经到了白杨林。”
被叫做三哥的男人看看南宫楚乔:“把他送到二楼。”
“三哥,宁可错杀不能错放啊。”
“你在他酒里下了最烈的méng_hàn_yào,还怕他飞了不成?”
“得嘞,听三哥的,对了,那个小白脸呢?怎么不见他了。”尖细的声音顿时紧张起来。
“五弟放心,那个小白脸和他的随从都被困在地宫中了。”
南宫楚乔感觉有人扛起了自己,眼睛睁开一条缝隙,割破香囊,细盐洒落,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