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历十月十二日晚上的月亮,已经渐渐有了团圆的光景,满满当当的挂在半空里,让漂泊的人见了,不禁生起思乡的念头。
乡愁的来由,大抵是因为游子久离了故乡的人与物,而在外的漂泊无依和辗转困顿,又无法让他们暂且幸福到忘记过去,于是便要靠着偶尔思念起家乡那些暖心的人或事来,填补起内心的那份孤独与苦楚。
可若真要等到回去了家乡,不安份的心又让他们无法在那里久呆,便又匆匆思慕着就要启程了。
姚远是无暇去乡愁的,先不论要想看到屋外天空的那轮月亮,实在需要付出太过于寒冷的代价。只说自从穿越到这个时代后,他每天的日程就像到了汛期的河道,总是被安排的满满当当,让他再没有多余的心思,去理会人生的那点小惆怅。
也许从古至今,那些成功或是想要成功的人,日子就都过得要比凡人忙碌。
只是人们大都只看见了他们在人前显贵的那一面,以为他们的生活除了荣耀便只剩了享受,从而盲目去憧憬羡慕,却忽略了他们为了这点成功,要在人后独自领受的那份非人的待遇。
夜已深,在姚黄氏与可儿此起彼伏的微微鼾响里,姚远辗转反侧,为着明日的斗猎大赛难以入睡。
他不明白,为何自己仅仅只是答应了李恒那么一句誓要夺魁的话语,竟然会比与人签订了合同还要守约。生怕明日万一败北,岂不辜负了这么多人的爱戴与期盼?
所以尽管知道,无眠并不能为明日的赛事增添丝毫的优势,他还是身不由己的要去为它胡思、为它乱想。直到不知过了多久,才终于在一片似梦似幻的错乱影像里,恍恍惚惚的渐渐睡去。
正不知睡到了何时,姚远被身上突来的寒冷所惊醒。阵阵寒气侵肌入骨,让他无法成眠。
睁眼看时,眼前依旧是一片昏天黑地的暗淡,窗户上糊着的厚厚窗纸,把外面仅有的月光隔挡在了屋外,让屋里黑的可怕。
姚远打着寒战将棉被裹紧,接连打了好几个喷嚏,继而就是鼻涕横流,感冒的症状全来拜访。
心道了声“糟糕”,赶紧起身将衣服穿了。再一次和衣裹进被子里,希望能捂出身汗,快快把这来的太不是时候的感冒好了。
可屋里实在冷的怪诞,仿佛进入冷藏肉品的冰窖一般,任你穿多少的衣服,只是没有暖和的感觉。
看看身旁依然熟睡的可儿与姚黄氏,姚远不禁佩服,这大明朝的女人可真抗冻啊!
掀开被子下了炕,靸着鞋来到灶前,想要往灶里再添些柴火取暖。
打开一看才发现,原来这灶火不知何时早已经熄了,只留了几根没烧完的黑瘪干柴,在里头守寡。
姚远仿佛突然为久治不愈的疑难杂症找到了病根,高兴的弯眉笑眼。蹑手蹑脚从外屋地上取回了一些干柴,又在灶台边上摸到了打火的火折子,从灶肚里将那两根没烧完的黑柴摸出,准备重新生火。
火折子刚打开举到嘴巴边上,尚未来得及吹燃,却隐约听到外面传来了一阵哔哔啵啵的声音。
抬头看时,厚厚的窗户纸上,正有点点的红斑在舞蹈跳耀。继而这红斑不断的扩大、升高、直至把窗户纸点燃,一股股的硫磺味道伴着浓烟,从窗隙门缝里挤了进来。
“不好!着火了!”
姚远连声惊呼,扔掉了手里的黑柴和火折子。顾不得多想,匆忙退到炕边,把姚黄氏和可儿推醒了,让她们快起来逃命,自己去外屋里提了水桶准备救火。
姚黄氏睡眼惺忪的起来,以为姚远怎么了。忽然看到熊熊燃起的大火正在吞噬着整个房屋,惊得尖叫起来。随即赶紧胡乱穿好衣服,也来不及再给可儿穿衣,只用棉被包了还在熟睡的女儿,一边叫嚷着姚远,一面往门口冲去。
窗棂门框都已经烧了起来,大火渐渐燃进了屋里。
姚远眼看火已成势,知道是无法救灭了,于是匆匆丢下手中的水桶,相扶着姚黄氏跑到门前,慌乱抽去了门闩。
正要开门逃命,却发现门不知何时已被人从外面反锁,此时任由他如何掣动,都只铁桶一般牢不可破。
姚远匆忙回身,向屋内取了把平日里劈柴用的斧头,用力撑开门缝,想要将锁砸坏。却因门缝太窄,他又用力过猛,反将斧头死死卡在了门缝里,一时拔不出它。
正在无可奈何时,门缝外跳跃的火焰中,隐约现出两个蒙面黑衣人的身影。只是因为腾腾的火焰遮蔽视线,所以不太能看清对方的身形。
此刻二人站在对面不远处,手中各端着把硬弓,箭头分别对准了门和窗的方向,注视着这边的火势。
姚黄氏正为打不开门而着急,此刻忽然看见外面似有两个人影晃动,好似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也未看清他二人手里还端着箭,就要大声喊他们过来救命。
声音尚未出口,却被身旁的姚远迅雷般过来捂了嘴,扯她蹲下了身,而后轻声摆手道:“嘘,别喊!他们是来杀我们的!”
姚黄氏吓得自己捂了嘴,大气也不敢出,看着就要被吓哭出来。
大火越烧越旺,屋里的温度急剧上升,让里面的人仿佛进了蒸笼里一样,说不出的难受。隆隆的浓烟渐渐弥漫整个屋子,伸手不见五指,呛得人眼鼻难受。
姚远生怕浓烟之下会找不见了姚黄氏,紧紧攥着她的手不敢松开,只是将她使劲往地上扯。
“娘,咳,咳,我们住的是土窑